再見,願你們在天堂安康

又是一位長者離開。不止不覺,爺爺那一輩的老人家,整個隊就剩下五個人了。

以前讀書,總是自信爆棚: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其實,普通人,你的身影,也就那麼匆匆幾十年。而加上兒孫對你的想念,也就那麼一百年吧。

這次過世的,是同隊的一個叔婆。因爲沒有過多交集,等到過世當天,我才知道她的名字。我的記憶,是她常常走下來,來找我的伯母聊天,和我家沒有多少交集,我也很少叫一聲叔婆。人就是這樣的,即使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裏,也一樣有着不同的“黨派”。她最不疼愛的兒子,那家人和我家的關係更好點,她最不疼愛的孫子,跟我是同年出生的小夥伴。所以,以情推之,我和她的交集很少,也很少有着她的故事。國慶回到家,我詢問爸爸,家裏又有哪些老人家過世了。老爸說,誰的奶奶好像不太行了,連口水都收不住了,應該歸日不遠。

而我的記憶,只勾起了過年的時候,她以前常常在四伯母門口聊天,曬太陽的場景。那時候的她,是否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爺爺那一代的老人,都是子女衆多的。多到照顧不過來,都有厚此薄彼的存在。那個叔婆也一樣,獨愛最小的兒子,已經到了那種寵溺的地步。到了年老了,大家都還在傳,有點錢就給兒子花了。

愛屋及烏,這個叔婆也最喜愛小兒子生的孩子,那個孫子,以至於買車買房,成家立業,也是多多少少離不開她的支持。也許是以訛傳訛吧,一個農村老太太,沒有多少金錢流水的,又能有多少經濟上的支持呢?但是,大家的衆說紛紜中,也說明了老人家偏心的多麼厲害。

有一年過年,我不知道她那個跟我同年出生的孫子已經返崗了。我自己就去他家坐了坐。他爸爸接待了我,也把我當成了傾訴的對象。我同年的小夥伴過年回了家,也拎着禮品去看了奶奶,只是奶奶不在,敲門了很久也沒有迴應,就把東西留下了。因爲兩家人已經搬開,加上年輕人務工忙,不日又返程了,老人家更沒有手機一類的通訊工具,所以,得知我的小夥伴已經返崗,她頓時就不開心了,說小孩子沒有良心,過年回來也沒有看望奶奶。而小夥伴的爸爸就窩火了,平素本來就不受待見,只有血緣的那一點聯繫罷了,最後,母子兩個就小吵了一架。當然,矛盾是會遷移的,因爲上輩人的矛盾,孫子輩也彼此之間看不慣了。

這種情況,和我家也是極其相似的。這是人性吧,也是命運的使然。人生,總是矛盾矛盾的,挫折挫折的,一波三折,哪來的多久的直掛雲帆濟滄海?

雖然交集不多,但是,還是會感慨人的生命的短暫。一下子,到處都是叔公叔婆的地方。突然就沒剩下幾個了。五個老人家,剩下的都有:一個曾經賣豬肉的叔公的媳婦,年輕的時候,被牆壓彎了脊背。總是弓着腰,遠走不了;唯一的一對夫妻,一直都是瘦瘦弱弱的,子女不見得多麼孝順,但是,卻非常恩愛,常年如影隨形;還有就是本文叔婆的老公,也還康健吧;再者就是另外一個同年小夥伴的奶奶,眼睛已經模糊了,腿腳還算便利,常常就在兩個兒子家走上走下,我彎下腰,靠她很近叫她一聲叔婆,她還不知道我是誰,一臉疑惑地看着我,我說我是強子啊。她笑了,拍着我的背說:強子啊,那麼大了,要討老婆咯。我只能尷尬地笑笑了。

歲月總是公平的,不留情地刷新着一代又一代人。人類繁衍不息,文明得以存在。這些無情中,總是包含着必然。再見了,願你們在天堂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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