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同花順(五)——不吃麪包的小胖狗

同花順在寵物店的時候,店裏的小姐姐是看書養它的,就給喫狗糧和營養棒。我決定帶它回來之際,小姐姐還特地跟我強調:這隻小狗嘴很刁,喫飯的時候只挑營養棒喫,餓極了纔會喫狗糧,你不能慣着它。還順帶跟我叮囑了寵物狗餐食的注意事項。總而言之,寵物狗就得喫狗糧和營養棒,298個大子能買1500g狗糧,營養棒更值錢。這些都是她店裏專售的國外產的狗糧。

想給同花順贖身,還必須給它拿專用狗糧套餐,爲此我又付了一大筆錢,肉疼不已。但看見同花順黏在我腳邊,搖頭擺尾,憨態可掬,心便不那麼疼了。

可是,各種因素作用下,我的反教條主義或自由主義又擡頭了,猶其在同花順的餵養問題上。可我親生的北極熊就是在我完全自由的餵養理念下長成了別人眼裏“鄰家女兒”的樣子,未必我還養不好一隻狗!所以,從鐵籠換到水泥籠裏後,同花順的食譜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我不強迫它喫狗糧,讓它跟我一起喫。

深更半夜我剝幹蝦當宵夜,我喫蝦尾,它喫蝦頭和蝦皮;午後,削成積木塊的哈密瓜,我喫軟的這半,它喫脆的那半;早晨的綠豆餅,我喫一半皮,它喫一半餡;小云吞,我喫一顆,它也喫一顆……抱回來的第三天開始,一到飯點、下午茶及宵夜時間,同花順幾乎長在我腳邊,不離寸步;到第二週,它就喝過咖啡、奶茶、火龍果汁、檸檬水,還有薑湯和麻杏石甘湯,喫過紅豆雪糕,海鹽冰琪凌什麼的,後來,還糊弄它喫過幾片苦瓜和洋蔥……無論什麼,只要是我投餵,同花順都甘之如飴,從不懷疑,從不拒絕。而從寵物店帶回來的那些狗糧和營養棒,原封未動。

所以,我總跟某人炫耀我養了一隻神奇的狗,可某人不信。

有一天,當着某人的面,我給同花順喝冰檸檬水,某人看同花順眼睛和鼻子都擰到一塊兒還在那兒咂舌頭,抱起它,無限憂傷:同花順,你又辛苦又偉大,因爲只有你能陪在這個永遠處於叛逆期的姐姐身邊,任她擺佈,無怨無悔……

我越聽越不中聽,溫聲喊“同花順,回來。”

本來乖順伏在某人懷裏的同花順立馬齜牙咧嘴,衝着某人“啊嗚”一聲,掙脫出來,躥到我拖鞋上趴着不動了,比貓還馴。將某人看得,鼻子歪得跟喝過檸檬水一般。

但是同花順越長越胖了:短短半年,它由6公斤的標準體重變成10公斤+的小胖子了,而且,它的玻璃體越來越混濁,眵目糊越來越稠厚,腹圍越來越長,若放在人體,極大概率是代謝障礙營養不良了。

我曾帶它去體檢,可在寵物醫院,看見侷促的空間裏高精尖的器械和小茶几上高大上的報價,再看看自己手上用了快三年的手包,想想後面沒有期限的寡淡的饅頭,又狠心把它帶回來了。

好歹姐姐也算是個醫生,人體疾病裏摸爬滾打了這些年,這時候,只就症狀和體徵給同花順做一次診斷並處理,應該也不算草菅狗命,也不會有哪個部門或組織給我扣個違法行醫的罪名出來。權衡過後,我便按老年病的內分泌問題給它喫降糖藥,給它喫低糖低脂低鹽飲食。然後,拿了麪包蛋糕大米飯饅頭跟它告誡,少喫或不喫這類高碳水化合物的原因。它似乎也聽懂了,天天被我當兔子養,也聽不見有一點怨言,而體重下降雖不那麼明顯,安慰一點的就是沒有繼續增重。

轉眼又入秋了。嶺南的秋,看似無波無瀾,但早上七八點鐘有溫柔軟和的陽光,有江南秋天樣子,最得我心的時候。

夏天的姐姐,早六時後到晚八時之間,爲逃避灼熱的陽光,要麼在家待著,要麼在辦公室待著,輕易不出門的。我不出門同花順便也不得出門。但到這亦春亦秋更宜春宜秋的時候,便是姐姐看花看草看流雲,聽風聽葉聽啼鳥的時候,沒有了燥熱的起牀氣,是一年裏姐姐最閒逸最優雅的樣子。也意味着同花順可以出來撒歡了。

同花順很早就能判斷出我遛自己的同時也能遛它的狀態。所以,這些日子,無論陽臺外是天高雲淡還是細雨飄飛,只要我起牀,穿的運動衣,拉開窗簾,推開陽臺玻璃,它就坐在陽臺的架子下,伸長脖子等着我喝完第一壺水後----我會出去,它能出來的時光。

姐姐是把“淑女遠皰廚”理念貫徹到底的人,但不妨礙姐姐做個喫貨。

潮汕味道向來爲世人稱道,三期《舌尖上的中國》都濃墨重彩記錄過,而早餐小食,更琳琅滿目。但凡早間出了門下了樓,我便會選擇一個看着順眼的窗口,點一碗色香味,慢慢嚥入喉,融進胃,慢品煙火,一併也解決同花順的早餐。

中餐小食店規矩少些,和善的店家一般不拒絕同花順跟我一起坐下來,那時候我和同花順就可以在小餐桌邊喫喫喝喝;不太和善的,我就讓店家打包,在路邊的長椅上來坐着喫。清風暖陽花蔭下,我左手喂自己,右手喂同花順,相當的流年溫柔,歲月安好。

而且同花順這個夥伴畢竟還只通人性,並且它沒法計較姐姐對它偶爾的將忘或忘,所以,我偶爾真會忘了它。

這不,這天跑步過後,路過滿記,聞着他們家雙皮奶的香味,食指大動,要了一大碗端在手裏,邊走邊喫。買的時候因記得同花順不能喫甜品,自己喫得香甜的時候又忘記了同花順還沒喫,到同花順連續在我身後汪汪叫起來,看它兩眼放綠光地盯着我手上時,我纔想起來它還餓着。

路邊有一西點店,新鮮出爐的熱狗包擺了一簍,同花順很喜歡喫熱狗腸的。我跟小妹先拿了一個熱狗包,可同花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櫥窗不回頭,口裏還是吱哇作聲:小賊狗,這是說一個熱狗包不夠呢!

我試着再拿了一個。果然,它不叫了,小舌頭耷拉出來,兩隻狗眼盯向我。找了張長椅坐下來,我把袋子撕開鋪平,熱狗包放上面。同花順三兩口把熱狗腸吞了下去,麪包皮碰都不碰一下,眼睛就轉到我手上的袋子上來了。我示意它先吃麪包,它舌頭舔一圈,小腦袋轉一圈,又轉頭看我,如此重複幾次,我擰不過它,第二個熱狗包又給了它。小賊狗又三兩口吞下了熱狗腸,又置麪包於不顧。草地上一橫一豎地放着兩個沒了熱狗腸的熱狗包。

“同花順,吃麪包,咱不能這樣浪費!”

我一次次哄着,它迴應我兩聲汪汪後,就把小腦袋別過去,兩眼熱切地望向我們回家的方向。

我有點惱火,在它腦袋前蹲下,且揚起了手。在日常,這是要揍它的樣子。可是它早就知道我只是在擺這樣的樣子,手是永遠不會落到它身上的。所以,又衝我連續汪汪起來,小尾巴急切的搖着,小腦袋也急切的搖着,似乎告訴我它已經喫飽;又似乎告訴我,如這樣喫,它的碳水量要超標;又似乎告訴我,它要回家,明確告訴我的一句話,一個意思----它不要吃麪包!它更不接受吃麪包的指令!

哈,我沒有賴人喫食物的習慣,當然也不能賴同花順吃麪包。不喫便不喫,由得它去罷……剛好路邊有環衛工人經過,把麪包裝好,讓他們拿去喂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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