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極盡歡喜,年長後學會看淡通透


曼殊沙華之孤傲女子獨守忘川,抓捕懲戒人間作惡之人!

我以前,寫過兩次“活着活着就老了”,那兩次都是暢想少壯努力、老大享福,在暮色蒼茫的北京街頭,無所事事地毫無目的地充滿安全感地嘚瑟。其實,寫的時候,爲賦新詞強說愁,國家還有開發不完的潛力,我還有使不完的力氣,身邊的人還沒一個生老病死,“老”和我有什麼關係?

時至今日,我發覺年輕氣盛時候的腫脹似乎消失了,又似乎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着。翻看過去歲月極其清晰的痕跡,那些傷心和狂喜在某些瞬間被毫不留情地再次揭開,原來所有似乎過去了的其實都並沒有過去。

馮唐新書《春風十里不如你》序言的標題是:真的活着活着就老了。

讀者們感言,原來“馮唐易老”是真的。

回首不絕如縷、跨越半生的馮唐金線,他寫揮霍不盡的青春,寫對生活的洞若觀火。從文學到做事、從情感到人生,獨特張揚而充滿態度。

實事求是地修煉,忘掉勝負。

文學的標準的確很難量化,但是文學的確有一條金線,一部作品達到了就是達到了,沒達到就是沒達到,對於門外人,若隱若現,對於明眼人,一清二楚。

金線之上,可以荒荒油雲、寥寥長風,也可以流水今日、明月前身,各花開各色,各花入各眼。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絕大多數詬病我自戀的人都說不出一二三四,我也懶得一一駁斥。對付世間鬧心的事兒,只需要搞清楚兩件事,一件是“關我屁事”,另一件是“關你屁事”。

用最少的漢字,表達最腫脹的詩意。

我常年勞碌,儘管熱愛婦女,但沒時間,無法讓任何婦女滿意。“得不到”,“留不住”,“無可奈何,奈何奈何”,唯一療傷的方式就是拿傷口當筆頭,寫幾行詩,血幹了,詩出了,心裏放下了。

沒人記得漢文帝或者彼得大帝第二個丞相是誰,沒人記得沈萬三或者劉文彩到底有多少錢,但是很多人記得李白、李商隱、李漁。

記得“牀前明月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春林漸盛,春水初生,春風十里,不如你”。

在小說裏胡說八道,無法無天。

17歲,要表達的永遠要比能表達的多,於是有了《歡喜》。

曾說:“我要做個小說家,我欠老天十本長篇小說,長生不老的長篇小說,佛祖說見佛殺佛見祖殺祖,我在小說裏胡說八道,無法無天。”

三十年過去了,已出了五部長篇,兩部短篇。心裏那些腫脹,文字寫不完。

老老實實放開寫,能寫多少算多少,看看還能寫出多少人性的黑暗與光明,緩解自己和他人內心的苦。

揣個相機,走到街道上,走在塵世裏。

街上像草木一樣美好的姑娘,忽然無意識地開放,你忽然看到了,忽然想到了些什麼,想說點什麼。這些性感和詩意要麼超出了文字的表達範圍,腫脹地存在於文字之外,要麼稍縱即逝。

等我找時間沉靜下來,拿穩紙筆,文字在心神裏等待湧出,它們已經雲彩一樣、露水一樣、冰棍一樣,以另外的形狀沉沒在遙遠的時間裏。

在這一瞬間,我覺得我該攝影,包裏永遠揣個相機,走到街道上,走在塵世裏。

最簡單的快樂,一支筆一張紙就夠了。

我七歲到十歲練了三年顏真卿,之後就完全沒再碰過毛筆,我對於我的毛筆字毫無信心。在東京,我問荒木經惟,有人罵您的毛筆字嗎?荒木說:“罵我的人,其實並不懂。”

我從我有限的常識出發,我寫毛筆字有辨識度,有人喜歡,有人被打動,有人買,不就夠了嗎?

中年不如青年時心志兇悍,容易動動腦子就心悸神亂,寫毛筆字可以聚氣凝神。文字打敗時間,手寫給人溫暖。我握着我的筆,阿法王羲之,不服來戰。

關於金錢

很多了不起和錢沒關係。

掙錢的目的可以簡單概括成三種:爲了近期衣食無憂,爲了有生之年衣食無憂,爲了金錢帶來的成就感和權力感。

關於成就

做事需要達到的效果:和,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做事過程中要把握的兩個原則: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我們都是塵埃,過去的那點成就其實都談不上不朽。中年不意味着生命終結,不意味着我們只能回憶從前。

關於處事

即使有了世俗的成功,也要意識到,它和幸福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世界這麼多兇狠,他人心裏那麼多地獄,內心沒有一點混蛋,如何走得下去?

關於名聲

名聲如帽子。有帽子,無帽子,都是一種經歷,都需要親嘗,皆爲玩耍。

錢可以比別人少,名可以比別人小,活得可以比別人短,但是心靈必須比其他任何人更柔軟流動,腦袋必須比其他任何人想得更清楚。

關於無常

不可避免的事兒是,一夜之間,活着活着就老了,我們老成了中年。在少年時代,我們看書,我們行路,我們做事,我們請教老流氓們,我們儘量避免成爲一個二逼的少年。

生命中充滿無常,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失去的,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

關於感情

老天給了我一次青春,但是又把你給了我,你是我的青春,我永遠的青春。你看的時候,滿懷愛意看我的時候,你的目光撒在我臉上,我就會容顏不老。

老爸和老媽是陰陽的兩極,沒他們,我有可能看不見月亮,領會不到簡單的美好。

關於自處

人慢慢長大,喜歡略過本質看現象,一日茶,一夜酒,一部毫不掩飾的小說,一次沒有目的的見面,一羣不談正經事的朋友,用美好的器物消磨必定留不住的時間。

人還是要自強:不容易生病的身體、夠用的收入、養心的愛好、強大到渾蛋的小宇宙。

馮唐說,人生苦短,只花時間給好看、好玩的人和事兒,用有趣的文字,明白豐富的道理。

他堅信,他不得不做一個寫作者。不反覆寫出來,青春如何過去,哪怕似乎過去?這一次,再一次,他決定寫給青春。

青春在即,青春此時,青春過往,青春已逝,青春永駐。春風十里,不如你。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