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聲琴音悶響,一團黑色邪靈與琴音一同向四周散去,在衆人周圍罩上一團黑霧。
那八十一個巨大身影各顯招式,將手中戈矛橫空揮舞向着黑霧擊了過去。
黑霧隨着迅猛的攻擊瞬間縮了一圈。
靈甦腳踏邪靈,浮在衆人頭頂,左手扶琴,右手撥絃,軟甲外的紗袍隨手中勁風飛舞,綽約飄逸。
煙羅閃身到了燕小炳身邊與衆人站在了一起。
又一弦彈出,邪靈推動黑霧再次向外闊散,又隨着陣陣喊殺聲被逼退了回來。
硬拼於這八十一個巨大妖魂耗費時間不說,恐怕衆人也很兇險,此時,衆人心中都有些發慌。
見靈甦琴音有抵退妖魂之勢,塵瀟心中一定。還沒說話,蕪幽就已經將自己的那把竹簫遞了過來。
這種心照不宣竟讓塵瀟心中一暖,他接過竹簫,手中赤陽浮在掌中向空中一擲,紅光炸開,隨之向四周的黑霧撲了過去,又爲其增了一份強勁的防護。
靈甦這才稍微松下力來低頭看向塵瀟。
塵瀟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彈(dàn)曲’可追本源,‘古剎’可安幽魂,退其慾念,伏其惑心,魂歸其道,嗔妄淨消。”
靈甦衝他斜了一下嘴角.“悟道之人,果真不凡。”
說完,手中魔音一浮,“彈(dàn)曲”又帶捕獸之勢向四周飄去,追其黑霧尾端,就在即將觸向那妖魂戈矛的瞬間便又追來一音,以柔化勁,竟然沒入那些妖魂的耳中。
驅魂鷇音,蘊含大道,勢氣磅礴,那八十一個妖魂的動作瞬間凝住了,手中戈矛舞在半空動彈不得。
簫音泛出,與琴音追逐,急柔併發與琴音扣合,瞬間衆人周身空間如入混沌,虛實交織,意念與靈魂隨空間混沌沉浮,安然自在。
“殺——給我繼續殺——”
斧光揮舞,戈矛交錯,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酋長,不能再戰了。我們還是降了吧。”
“不行,事到如今,如若放棄,我何以面對我們英勇的族人和那些犧牲的戰士。我族驍勇,永不言敗。這一次我們若拿下阪泉,這大荒州屬盡是臣服於我們。”
“可是,這三年九戰,我族之人早已疲乏,九天玄女以音樂退我勢氣,如今民怨四起,軍心已經潰散了。”
“這不可能,我的子民,怎會潰散?軒轅與我九戰不勝就開始惑弄人心,無需擔心,這些伎倆都會止在我們勝利的那一刻。”
……
“酋長,我們想家了,我們想念自己的親人,我們不戰了吧。我們的戰鬥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讓我們的族人生活的更好麼?可這三年九戰,我們雖驍勇無敵,還是死傷無數啊。沒了要保護的人,我們的戰鬥還有什麼意義?”
“你是想讓我認輸麼?讓我臣服於軒轅,我寧可死在他的劍下。我絕不屈服。”
……
靈甦與塵瀟的琴簫和鳴停了。
衆人從混沌中醒來,那八十一個妖魂已經不見了。四周紫霧退去卻升騰起了一層紅霧,飄落的紅葉浸着血色微光,一片暗森森的楓樹林中鼓角齊鳴。
衆人剛剛從那混沌中聽到的對話中醒來,復康州緊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血楓林。”蕪幽道。
“血楓林?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幻境啊?還有剛剛那對話……”
“是真實亦是幻境。”蕪幽又道。
“這話怎麼講?”復康州緊忙追問。
“蚩尤被斬,頭顱化作血楓林,這裏,就是他不肯甘心屈服的怨念所在。我們腳踏之地,是祭臺深處的土地,也是他不散的怨念做鑄。”
復康州已經不敢再說話了。入了這祭臺後,不可能有什麼可以讓他更驚訝的了。
凜笙還坐在衆人前面,他眼神幽暗,似在沉思。
忽然,他站起身來,向前踏了幾步,立眉向衆人看去。衆人都一按武器,準備迎戰。
誰知,一道紫氣從復康州的胸口處被吸了出來,復康州整個人隨着那道紫氣飄到了空中。他被嚇得直喊救命。
塵瀟向上方一衝,一伸手卻沒有抓到他,復康州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凜笙飛了過去。
他胸口處的紫氣源源不斷向凜笙額間滾入。塵瀟已經飛身追了過去。那戈矛託着一道寒光將他攔了下來,赤陽紅光與那寒光對峙,卻突破不得。
“凜笙,你小子瘋了,你放了我,你說好的帶我解毒的,你快放我下來,不然我真要死在你手上了……”復康州心中一急,胸口發緊,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那紫氣似乎攜着復康州的靈魂一起湧入凜笙的額間,他只感一陣天旋地轉,一些混亂的記憶片段湧了出來。
“滾……”
“父親……”
“你若不想死,就永遠不要回來。”
“父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參與……”
“相信?你與你弟弟關係那麼好,真的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父親,我真的不知道……”
“父親,四弟他不會參與的,你讓他留下吧!”
“你閉嘴,你若再求情,也一起給我滾……”
……
“兄長,多謝您的寬恕……”
“父親說的對,你與老五都是野心勃勃。你還是不要回來了,念及你我舊情,我不會虧待你……”
一曲琴簫和音從遠處飄來,將復康州從半魂抽離中喚醒,他虛弱地望着凜笙,再說不出話來。
一道炫彩白影閃來,蕪幽站在了凜笙身後的石椅上,口中一陣梵音咒語,‘古剎’琴簫附和,滌盪在這血色楓林空間之中,清明灌心。
凜笙望着眼前的復康州,那紫氣一時虛淡了下去。
“你小子真是慢,怎麼纔來?”
“你也相信什麼五步死?”
“剛剛你讓我走,差點就把你當好兄弟。”
與眼前人的過往一點一點向凜笙腦中湧了進去,他一扶額頭,竟是一陣眩暈。
復康州胸口的紫氣消失了,從空中掉在了地上。
凜笙擰着眉,眼前血色一片,他看到了復康州,看到了跑過來的燕小蒔和燕小炳……
一時間,身體如被什麼包裹難以掙脫,胸口處傳來陣陣疼痛。他一鬆手,手中戈矛落了下去,竟然沒入了土地之中,那把巨斧也隨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