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生在謝家,嫁入江湖,謝琦的一生本不該這麼坎坷

我寫過《琅琊榜》的很多文。

有劇情分析的,也有人物小傳式的,但我幾乎沒有在任何一篇《琅琊榜》的文裏,提過劇中的一個小配角。

她叫謝琦。

“琦”字,有美好的,不凡的意思。

古人曾言“夫聖人瑰意琦行,超然獨處”,《後漢書》又云,“琦賂寶貨,巨室不能容”,可見,琦字的寓意非常好。

事實上,謝琦的人生,也的確如這“琦”字的寓意一般。

短短的人生裏,盡是美好與純真。

出嫁前,她是謝家尊貴的嫡出大小姐,出嫁後,她又被保護的很好,夫家人口簡單,婆母與長公主是閨中密友,大方善良講道義。

唯一的不完美,大約就只是臨產時的那場浩劫,讓她心裏的所有信念轟然倒塌。

夫家與孃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無法化解,所以,她沒熬住,難產而亡,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兒前程未卜。

以局中人的角度看,謝琦的命運並不差,可要以一個旁觀者,帶着劇本的上帝視角看,謝琦的人生,好像也沒我們想象的那麼美好。

最明顯的表現,就在她的婚姻上。

01、身份與身世的偏差

謝琦是謝玉與蒞陽長公主之女。

謝玉所代表的謝家,在這大梁,在這金陵城是什麼樣的所在?

劇中,有幾點可以佐證謝家在大梁朝廷上的地位:

其一,謝弼的世子之位,是謝家本就世襲的爵位。

其二,謝玉當年能入後宮,藉着太后的手,給長公主下情絲繞,進而完婚,是建立在幾個被我們忽略掉的條件之上的。

這幾個條件分別是:1、謝玉與長公主熟識,至少,要麼是常入宮,要麼是常在一些公開場合與公主結識,否則談何傾心。

2、即便蒞陽長公主與難楚質子不清不楚,但她是皇室的血脈,身份擺在那兒,謝玉家族本身的門楣不差,否則有何資格迎娶皇室的長公主?太后又怎麼可能看得上謝玉?

其三,謝玉與卓家決裂後,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長公主曾與他有過一些對話:“我看你如此大費周章,冒奇險也要殺人滅口,我就知道你所犯的罪,並非我這長公主所能維護的,我能問一句,一旦罪名坐實會怎樣?”

謝玉說:“人死燈滅,謝氏世襲的爵位隨之化爲烏有。”

從謝玉的話裏,其實也能佐證前文的第一點,即謝弼的世子之位,是世襲的,並非因爲謝玉娶了長公主的緣故。

當然,長公主的子嗣,自然也可以請封這樣的尊位,但這是另一回事。

長公主聽了以後,痛心疾首,搬出了她的公公婆婆爲代表的先人來說話,她說:“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奮力保住謝氏門楣不致蒙塵嗎?謝氏世代功勳,歷代清名,你可看重?”

結合劇中的開頭有提過謝玉是出身武將世家,由此可知,謝家作爲武將,在金陵城的地位極高,只不過發展到謝玉和林燮這一代,謝玉被林燮穩穩地壓了一頭罷了。

之後,他藉着赤焰逆案搶功勞乃至後邊的“貢獻”,成了一品軍侯,得到了梁帝的親自提字:護國柱石。

換句話說,沒了林燮,不算靖王和雲南的異姓王穆王爺,謝玉已經是大梁朝廷上的武將第一人了。

譽王的慶國公都只是個二品軍侯,實力地位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

謝琦出身於這樣的家族,身份地位,不是一般的貴女可比的,何況,她親孃還是皇室長公主,是當今皇帝的妹妹。

謝琦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是皇室的宗室之女,更是皇帝的親外甥女。

但凡蒞陽長公主有心,爲謝琦請封郡主之尊都合情合理。

放眼整個金陵城,身份地位能與她一較高下的京城貴女,少之又少。

可謝琦又和其他的貴女不同,她的出生,本身就帶着陰謀與算計。

長公主情繫宇文霖,未婚先孕,懷着孩子嫁給謝玉。

謝玉不想要那個孩子,卻極想得到蒞陽長公主,是爲名爲利,也是爲了他所謂的愛情。

生下蕭景睿的那幾年,長公主對她日夜須臾不敢離。

漸漸地,謝玉不殺蕭景睿了,長公主也接受了這段婚姻,因而與謝玉有了第一個孩子,再有了第二個孩子。

謝琦,就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她的到來,也許不是長公主最期待的,但卻是長公主與謝玉的關係由陰轉晴的重要見證,想必,謝玉和長公主對謝琦也是有過希冀的。

所以纔給她取名“琦”。

可有希冀又如何?

謝琦是謝家長女,生來便揹負了該還給家族的某種命運。

比如,聯姻。

02、謝琦下嫁,是長公主給的補償

世家貴女,無論身份多麼尊貴,大多都逃不開被用作家族聯姻工具的命運。

要麼,嫁給權貴實現兩個家族的聯合。

要麼,嫁入皇室,成爲,皇家妃妾。

謝琦與那些女子相同,她同樣被當做聯姻的人選,可又不同,因爲她嫁的並不是朝廷顯貴,更不是皇室子弟,宗室貴族,而是江湖白丁卓青遙。

梅長蘇是江左盟的宗主,執掌江湖第一大幫,在許多京城人眼裏,尚且是白丁一個,後來皇帝‘恩典’,給了個客卿的名頭。

更別說是卓青遙了。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天泉山莊少莊主,天泉劍傳人的身份。

按照身份上說,卓青遙別說娶謝琦了,連仰望一下的資格都沒有,可他不僅娶了,看着與謝琦還算恩愛。

這是爲什麼呢?

答案,也不難猜,因爲長公主。

20多年前,金陵城出事,長公主大着肚子避居於廟裏,正好,與同樣大着肚子的卓家夫人相遇。

謝玉容不下長公主肚子裏的孩子,她深知肚明。

如果沒有卓夫人,長公主只怕也有另外保全孩子的法子,比如,另外抱一個孩子替代她的孩子。

可偏偏是卓夫人來了。

長公主作爲公主之尊,每日與一個江湖人姐妹相稱,又在同一日生產,這一切,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謝玉派去的殺手,盯着長公主一個月,在長公主生產的第一夜產婦身邊圍滿了人,無從下手,但認得她身邊的嬤嬤,所以,第二日就把嬰兒殺了。

所有人最後都分不清楚死的到底是誰的孩子,爲何長公主卻知道,甚至長達數年瘋狂地保護着孩子,這合理嗎?

當然不合理。

這一切都說明,謝玉是派了殺手沒錯,但卓家兒子成替死鬼的背後推手,是長公主。

宮羽在謝家對峙的時候也提過:“這就要問問蒞陽長公主了,當初死去的那個嬰兒,別人不知道,可你卻知道是爲什麼,所以最初的那幾年,你幾乎是近於瘋狂地保護着那個孩子,日夜須臾不離,對嗎?”

所以,長公主對卓家,內疚,自責,虧欠。

她不知道該怎麼償還,更不知道該如何減輕幾分自己的內疚。

隨着謝琦的長大,長公主終於找到了法子。

江湖人的地位不高。

可要是與長公主與一品軍侯成了親家呢?

誰不高看他們幾眼?

於是,長公主在卓家與謝家的關係越加親近之際,藉着“親上加親”的名義,將自己的女兒嫁入卓家,以此拉昇卓家的地位。

這種事,長公主完全做得出來。

她連一個小嬰兒的命都下得了手,更何況只是一個並不算期待的女兒的婚姻呢?

她也許還抱着那種“我害了你兒子,現在用女兒還你”的想法嫁女。

這麼看起來,是不是合理一些?

當然,從卓青遙和謝琦的相處中,其實也能看得出來,卓青遙與謝琦之間,除了親情,也許還有其他的情感在。

兩家因爲蕭景睿這個共同的“兒子”來往頗多,卓青遙與謝琦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除了身份上的不匹配,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卓家家世人口簡單,知根知底的,卓夫人性子也好,謝琦就算幾乎是以郡主之尊下嫁,會承受些非議,但從長遠看,這場婚姻也不差。

長公主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無可厚非。

當然,長公主的選擇雖然重要,但真正的決策者,還是謝玉。

也許,長公主嫁女還抱着幾分真心爲女兒好,也爲自己減輕些罪孽的想法,但謝玉就不太可能了。

03、謝卓聯姻,是謝玉給卓家的誠意

同樣是武將,同樣是駙馬,但謝玉屈居林燮之下多年。

好不容易鬥垮了林燮,扶持蕭景宣上位,他最需要的,就是拉攏權貴,壯大“太子黨”的力量。

謝琦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拉攏權貴的工具人。

但他卻把自己金尊玉貴的女兒,嫁給了天泉山莊的少莊主,圖什麼?

自然是因爲,卓家的力量,遠比其他的權貴重要。

按照宮羽所說,謝玉在蕭景睿漸漸長大以後,殺他的心沒那麼強烈,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當時實力不低的卓家的力量,可以讓卓家幫他做一些他不適合出手做的事。

卓家完全不避諱地與謝家結親,又是爲了什麼?

爲的是能夠改變卓家的階層地位,想走入朝廷,成爲朝中顯貴,這一點,我在另一篇分析卓鼎風的文裏有提到過。

謝家與卓家先是有了共同的兒子,建立了聯繫,但兩家的來往在早些年的時候,並不多。

一方面,是謝玉殺蕭景睿之心不死。

另一方面則是長公主將孩子死死地護在自己身邊,卓家遠在江湖上,有自己的日子要過,有自己的江湖事要忙,不可能經常到謝家去探看兒子,偶爾探看倒是有可能。

後來,謝玉不殺蕭景睿了,開始對卓家示好,來往變多,兩家建立了友情。

再後來,卓家爲謝玉謀事,成了盟友,但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卓家成了謝玉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卓家跟着謝玉一道,扶保正統,爲的是將來的榮光。

而這種榮光,是謝玉承諾的,而非太子承諾的。

可光一個承諾,實在不足以支撐兩家的長時間合作和信任,謝玉需要給予一些實質性的東西,穩住天泉山莊。

很顯然,謝琦成了這個穩住卓鼎風的“誠意”。

跟我做了親家,我把我最尊貴疼愛的女兒都嫁給你兒子了,夠誠意吧?

有了姻親的關係,兩家子也就徹底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了,這也讓卓家徹徹底底沒了自我,完全臣服於謝玉的調派。

堂堂江湖第二大幫的莊主和少莊主,最終因爲這些表面給予的東西和一個虛無的承諾,丟了自己作爲江湖人的一身俠義。

對無辜之人下手毫不手軟,甚至不問是非對錯,只看利弊殺人。

這是卓家的劫。

但這又何嘗不是謝琦的劫?

被作爲父親拉攏卓家,母親彌補卓家的工具嫁出去,何其可悲?

結尾

謝琦的一生並不長,她受了謝家給予的榮光,成爲父母達成某些目的的聯姻對象,就成了她必然的命運。

只是可惜了她,從頭到尾都沒參與任何的事,沒害過人,最終卻帶着滿身的遺憾,香消玉殞,獨留下一個孩子。

在掙扎着叮囑長公主爲卓青遙留下那個孩子的時候,也不知道,謝琦心裏有沒有怨過,悔過,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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