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到了正月初五。在這個農閒時節，人們相互串門走親戚、看社火逛集市，好不熱鬧。樂正一陪父母看望舅舅，在返回的路上，迎面碰到了老同學梅梅。
“樂正一？”
“梅梅！”
這次見面讓雙方都感到十分意外和驚喜。
“聽說你當軍官了？真出息。”
“你怎麼樣？”
“靠嗓子喫飯呢。當年大學沒考上，在縣劇團學戲混口飯喫。”
“在這方面你可是有很大的天賦呀。”
“感覺好些年沒有見到你了。不過以前的帥氣模樣可一點都沒有變。”
“有時間到家裏來玩，我還有幾天假。”
“好呀。要不咱們幾個當年熟悉的高中同學初八到我家聚聚。”
“沒問題。”
與梅梅的相遇，自然勾起了一幕幕往事，要不是父母在場，他真想問一問茹夢的情況，好在還有機會。
初七下午，旅後勤部長突然打來電話，讓他第二天即刻歸隊，旅裏將於近期參加軍區跨區演習，作爲旅裏軍事骨幹，旅常委臨時將他從油料倉庫主任調整到以前的連隊任連長。
接完電話，樂正一就騎着自行車到火車站訂了第二天早上的返程車票。當天晚上，母親幫他收拾好行囊，裝滿了路上喫的東西。臨走前，他給梅梅留了一封簡短的道歉信，同時留下了自己的聯繫電話和地址，讓弟弟幫忙初八同學們聚會時給送過去。
“茹夢，見信好。我已到達軍區坦克訓練基地，這裏集合了今年全軍區特招入伍的地方大學生幹部200多人，我們被編爲五個學員隊，其中還有一個女學員幹部隊，我想你要是穿上軍裝，肯定要比她們英姿颯爽。我們每天上午進行室內理論學習，下午進行體能和隊列、戰術訓練。每天晚上時間自由支配，所以有了更多的時間想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高一那年春天班上組織的春遊活動，正是在那次活動中，我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你......”。
高一第二學期，當春天來臨的時候，語文老師兼班主任的程虎平老師組織這羣少男少們到秦嶺九龍潭春遊，爲了行動方便，要求男女生結伴而行，張茹夢選擇樂正一與自己一道。
春遊那天，程老師騎着自己的鳳凰牌自行車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後面是幾十輛自行車大軍緊隨其後。樂正一騎着父親買的二手永久牌加重自行車，後座帶着茹夢，心情愉悅似輕捷的燕子，將自行車蹬地飛快。
秦嶺九龍潭從山巔至山腳一汪水綿延形成九條瀑布，各自積水成潭，故得名。長久囿於校院的男女，被這美景吸引，也許還有異性的緣故，渾身的荷爾蒙得到充分釋放。景區入口處大家還是隊伍有序，隨着山路的漫延、體力的差異，或行或走，這羣男女便洋洋灑灑於這羊腸小道之上。樂正一帶着茹夢，一口氣爬到了最高最大的一瀑。
“咱倆合個影唄！”茹夢拉着樂正一的胳膊說道。
“多好的一對，來個合影？”擺攤照像的中年男子上前招攬生意。
“多錢？”樂正一內心一熱，問道。
“五塊”
“給你，照一張。”就在樂正一尷尬之際，茹夢將錢付給了拍照之人。
左擺右擺，“咔嚓一聲”，一段美好的青春，留在了照片之中。兩人稍顯羞澀的神情、欲近不能的尷尬，直到現在，每看一次都會讓茹夢忍俊不禁卻又淚眼婆娑。
就從這一刻起，樂正一眼中性格外向、乾脆立落的她，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變得小女人起來。
“樂正一，拉着我的手，我怕。”
情感遲鈍的他伸出手去，像往常一樣，拉起她的手。然而從這微熱的掌心，這次他卻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信息。兩顆少男少女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受到某種啓示，打開了懵懂的天窗，生活的五彩斑斕照射進來，讓他們的內心歡呼雀躍，並願爲對方捨去一切。
雖然他們的心近了，但面對突如其來的這份情感，讓他們既感到內心充滿着甜蜜，又感到惶恐、不知所措，愛情對他們意味着什麼？甜蜜、呵護，或者自己還不曾知道的東西？
兩人沿着山路向下，誰也不曾開口，可彼此的內心，卻無時無刻不在交流着，他們多麼希望，倆人就此牽着雙手，沿着這條溪聲鳥語相伴的小徑，永遠走下去，那怕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