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種豬

父親給隊裏餵了十年的牲口,每年全大隊都要進行一次大評比。那種場面真是太熱鬧了。長長的繩子在大場周圍繞了一圈,各隊的牲口都被他們牽來了。一溜兒拴在繩子上。從牲口的毛色,骨絡,年齡,膘頭全面進行評比,評出一、二、三等。幾乎每年都是我隊獨佔鰲頭。父親年年被隊上評爲先進飼養員。得到大隊頒發的獎品和獎狀。

在一次無意的閒聊中,有一個社員說,某村的飼養員被查出來了,說他偷牲口料的事,難怪他餵了兩頭大肥豬。父親當時就餵了頭種公豬,形體比較龐大。

那時農村大力發展養豬事業,養豬的人比較多。父親沒有手藝,沒有一計之長,沒有別的本事,只看好養種豬是門不錯的生意。母豬下了崽,可賣一筆不小的收入。但父親沒養母豬的命,不是母豬崽長不大,只有肚子大,就是不尋圈子(發情)。

最後父親只好養公豬。養豬這是國家支持的事業,算不得tjd把,父親養的種豬,當時也掙了一些錢。豬掙了點錢,他也捨得在種豬身上貪本錢。三天兩頭買膚皮,玉米。冬天,還有家裏的有損傷的紅薯,用小鍋和玉米一起煮熟了喫。別人衝肥豬用的精料也沒他平時給種豬喂的好。除了按時按頓三餐餵食外,每次種豬剛剛配畢,隨便勾一碗玉米倒進豬槽裏。豬咯嘣咯嘣地喫起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父親覺得他們好像在說他自己。他也是飼養員,也喂着一頭大種豬。跟那個偷料的飼養員情況相似。

爲了避閒,他向生產隊長提出辭去了飼養員的工作。

隊長很納悶,喂得好好的,怎麼突然不幹了?父親是鐵了心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喂牲口了

父親人很細緻,無論做什麼活,決不馬虎。不論是給玉米提苗定苗,還是鋤穀子,無論是給地裏拉糞,還是揚糞。輕活還是比較重的活兒,樣樣活他都能拿得起,幹得好。

利用業餘時間,養育他的種豬。當時配種的母豬,頭窩個子很小,種豬撲上去,就給壓沒了。母豬也馱不住公豬的身重。被壓在地上。於是,父親又花大價錢買了形體好的一個小公豬。

等到大公豬老了,派不上用場了,小公豬已經長大了。

父親叫上四五個小夥子幫忙,用扁擔壓倒大公豬,叫閹匠閹割育肥。不知它的肉好煮不好煮,好喫不好喫。育肥以後,賤價賣給當時興修水利的工地食堂。給大夥兒改善善生活。

大公種出槽了,又瞅實好的小公豬來填上槽。就這樣,兩頭種豬,循環往復。

種豬的嘴頭子一刻也不清閒,不是拱圈牆,就是揭胡基。父親給圍牆內側根部塗抹了一層豬的肥子,豬嘴上套了鐵環等,才使它收斂了許多。

晚上,有時想睡個安寧覺。偏偏村裏誰家的母豬跑圈子(發情),好像尋着氣味跑來了。母豬在圈外亂拱亂翻,公豬在圈裏也反亂不止。豬圈門上使的各種障得物被它們搞壞了。

外面有了異樣的聲音,我們只好起來,拿着棍子衝散,攆了它走。稍微安寧一會,又得起來。一個晚上,覺也睡不成覺,跟着兩頭豬不停地周旋。

由於我家養的豬比較多,也比輕大。攢的糞也就多,糞堆大。驗糞的人走到大糞堆前挖一钁頭,裏邊糞便看得清清楚。便笑着說,不用看,這家的糞閉着眼驗都是一等糞。最後,記個一等糞。用皮軟尺量糞的體積。這也就是那些年,我家年年是隊上的高工分,年年是隊裏餘糧戶的主要原因。

生產隊裏的玉米杆,紅薯蔓,豆杆,都是按照養豬的數量分配的。母豬一頭,頂肥豬1·5頭。用板凳量。我家的種豬,大的也按一頭母豬對待。

那時,由於有種豬的收入,我們家的工分多,又是餘糧戶,日子還得不太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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