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四十五歲，老公老呂六十六歲，家裏有個讀大學的兒子。
兩人搭伴過日子三年了。每天在市場賣粗糧、雞蛋、花生之類。
兩人是二婚夫妻。
老呂每天進貨、擺貨，沒顧客的時候和市場上攤主、熟人逗悶子。
老呂嗓門洪亮，說話底氣十足，那俏皮嗑一溜一溜的，張嘴就來。他的高分貝，特有穿透力，半條街都能聽到。而且他的俏皮嗑特搞笑，吸引遠處的人特意到他攤位前瞧瞧他。他趁機連說帶笑的推銷他的貨物。
他的貨物比別人家的貴一點，但是，保證質量。這點，顧客放心。
華玉話語不多，只是守着攤位賣貨，歸置貨物。
老呂聯繫人，攤位前經常有附近溜達的老年人去坐着聊天、看熱鬧。
老呂眉飛色舞的和他們討論着各種話題。
華玉只是聽着，有時笑着敷衍幾句。
她的脾氣很溫和，大眼睛和善地看着每個熟悉的人，輕聲的答對着顧客。
有時老呂“嗷嗷”的呲噠她幾句，她也不反駁，好脾氣的笑笑，該幹啥幹啥。
華玉原來是一個大型超市的理貨員，領着兒子艱難度日。認識老呂后，老呂在市場支個攤位，賣便宜啤酒、大粒鹹鹽；又賣手紙、笤帚、塑料盆；又開始賣小米、苞米碴子、豆油、醬油、鹹鴨蛋等等。漸漸的，老呂的生意才固定賣粗糧、油鹽花生、雞蛋等等。
後來，華玉就出現了，坐在攤位前招呼顧客。
開始，大家以爲他倆是父女。
老呂直爽的介紹：“我老伴兒。我掙的每一毛錢都是老伴兒的。我有工資，存起來，她就供我喫住。”
華玉聽見了，只是笑，不接話。
市場的攤主，多半葷素啥嗑都敢嘮，真真假假的開玩笑。
華玉從來不參與其中，別人和她開玩笑，她也不反擊，只是溫和地笑笑。
慢慢的，沒人逗她，覺得她真不適合做市場攤販。
她只有在老呂的保護中付出她能做到的勞動。
寒暑假，華玉的兒子回家度假。頭幾天，老呂還耐着性子忍耐，過了幾天，老呂就讓華玉兒子做點家務，或是來攤位前幫着乾點活。
孩子不願意幹，磨磨蹭蹭的，臉上冷冰冰的。
孩子晚上不睡，上午十點多了，也不起牀。老呂生氣的嘟囔。
華玉很爲難，說誰她都無法開口。
孩子不體諒華玉，有時就去同學家躲幾天。
老呂就呲噠華玉，華玉只是早早的去市場幹活，躲開老呂的嘮叨。
好容易熬到孩子開學，華玉把出攤積攢的錢存到孩子的卡上。孩子走了，華玉鬆了口氣。
華玉和老呂過了三年，她捉襟見肘的日子漸漸緩過來了，她臉雖然黑了，但是瘦弱的身體結實而且胖了。
老呂的臉也是黑紅、乾燥，但是，他像個快樂的喜鵲，不用找他的身影，一會兒，他高亢的音量就會傳到你的耳朵裏。
老呂是農場退休職工，工資不低。每天雨打風吹都不怕的出攤掙錢。他的兒女非常不滿意他，三年了，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他也不在乎，用他的話說：“千金難買我願意！你們來看看我，就是我的好兒女；不看我，我也不缺養老錢。”
華玉說：“兒子成家以後，老呂要是不嫌棄，我就給他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