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傳紀寫到此處,已近尾聲。難免不忍結束,不忍告別。對他而言,一生盡興卻難掩遺憾,眼看神州不斷陸沉,卻無能爲力。
摘錄幾篇文正公臨逝前的文字,令人惋惜又肅然起敬。
同治八年十一月,去世前三年,作《自箴韻語》:
心術之罪,上與天通。補救無術,日暮道窮。
省躬痛改,順命勇從。成湯之禱,申生之恭。
資質之陋,衆所指視。翹然自異,胡不知恥。
記篆遺忘,歌泣文史。且憤且樂,死而後已。
去世前三天日記:
餘精神散漫已久,凡遇應了結之件,久不能完,應收拾之件,久不能檢,如敗葉滿山,全無歸宿。通籍三十餘年,官至極品,而學業一無所成,德行一無可許,老大徒傷,不勝悚惶慚赧。
這一生,立功、立德、立言,曾國藩都做到了,在風雨飄搖的末世做出一場絢爛而悽美的告別。他的無望努力,在人類精神的征途上,立起了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