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情感篇第三章:自卑的醜小鴨

  看到一則新聞:一個大三女生因爲懷孕生子,申請休學,得到的結果是,學校同意,室友祝福。

  寧寧很是感嘆。

  寧寧讀大學的時候,很多同學戀愛。但是,學校雖然睜隻眼閉隻眼,明面上卻是禁止戀愛的。這種禁止,造就了很多地下愛情。地下愛情的特點就是剋制、隱忍、表達青澀、感情積壓濃郁......

  進大學前,寧寧一直覺得,愛情這輩子基本與她無關,因爲她太醜太胖了。不僅醜胖,皮膚也粗糙。除了粗腿粗腰,粗皮膚外,還一口四環素牙。因爲醜,寧寧一度就喜歡上了中性打扮,以至於她走在媽媽身邊時,很多人經常會問:這是你兒子啊?

  很多中性打扮女孩很是時尚灑脫,寧寧的中性卻是來自於男女不分的校服和一頭短髮。加之對自己缺乏女性美的極度自卑。

  大學之前,從來沒有男生對寧寧表現出過喜歡。因爲,漂亮的女孩很多,寧寧卻是醜的。

  寧寧的姐姐很多次不無擔心地說:寧寧啊,你這輩子真的難嫁人了。然後安慰道:不過,你看吳XX(著名女企業家)也沒嫁過人。寧寧一看那企業家的長相,就知道了自己長相的定位。

  到了大學,很多學哥學姐來新生這找優越感,他們不遺餘力傳授經驗:一般有人喜歡你,不要單獨約,可以約幾個同學一起玩,然後再看互相喜歡的,可以試着私約。很多男生喜歡女生就可能會約看電影,這個時候要學會拒絕,或叫上其他同學,不要太隨意,這樣男生反而會珍惜。寧寧雖然知道不會有人喜歡自己,卻相信這是戀愛的必然法寶。

  有個室友高中就開始戀愛。有天她男友來看她,她就和男友去操場走。寧寧覺得好奇,就觀察,男女走路時,女的應該走哪邊。如果拉手時,自己的手和手臂粗糙怎麼辦?要不要在拉手前跟男的坦白,還是等待拉手後被嫌棄?

  寧寧一路用眼睛追隨室友,卻發現她似乎來回走的時候,站的位置不一樣。她怕自己看得眼花,又不好意思問,就趁週末去買了本有關女性禮儀的書,偷偷看起來。

  大學前的伙食是一週一罐鹹菜,每餐一盒蒸好的米飯,寧寧不知道自己爲何還能又粗又胖。大學後三餐食堂買菜買飯,每天能喫到自己喜歡喫的菜。大學後沒了校服,寧寧會經常和同學去逛小商品市場,買衣服買飾品。宿舍裏有面穿衣鏡,買了衣服後寧寧會和同學輪番配衣照鏡子,然後互相評論好看還是買錯了。寧寧的室友經常說寧寧的衣服買的好看。

  寧寧看着自己白皙發透的臉,還有兩頰的兩抹淡紅,有點懷疑自己是否也沒那麼醜。嗯,寧寧的宿舍沒有人化妝,大家洗臉後就擦點大寶。化妝,那應該是社會人的行爲。而在一張素顏中,寧寧開始有點迷糊自己到底是美還是醜。在同學的讚美聲中,寧寧的自信縹緲升起,但又馬上縹緲散去。

  “我們寧寧長得太粗了,只能粗看一下,她表姐表妹看上去多細相,多耐看。”寧寧的媽媽經常在寧寧面前這樣說。

  “寧寧現在大了不好看了,三歲以前其實很好看的。”這話讓醜小鴨寧寧很想看看3歲前的自己,可惜媽媽沒有帶寧寧拍過照片。

  寧寧的媽媽每次出門前都會把衣服穿齊整,再把頭髮梳整齊。然後對着鏡子說:唉,我真的難看,寧寧,媽媽難看吧?

  寧寧的外婆年輕時是遠近有名的美女,生了五個子女。寧寧的媽媽排行老三,卻是唯一一個不讀書被留在家裏幹農活的。

  不知道是因爲從小幹農活導致長相不精緻,還是因爲長相不精緻而被父母留下幹農活,寧寧的舅舅阿姨確實比寧寧的媽媽俊俏。等到寧寧十幾年後學了心理學才知道,寧寧那麼多年醜的負擔,都來自於媽媽的投射。

  從小被媽媽投射成醜女的寧寧,意外又迎來了了學姐們傳授的經歷。

  在一次運動會時,寧寧正在準備校報的文字報導,有男生跑過來問她高中是哪所學校,因爲他們班有個同學說貌似在高中見到過寧寧。

  覈對後,真的是高中校友。於是,他們約寧寧能否一起看電影。寧寧記住學姐的傳授祕籍,以要寫報導沒時間拒絕。一方面是祕籍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寧寧不希望自己的醜相在異性面前暴露。

  那幾個男生約不到寧寧後就再也沒約過她了。

  除了這幾個男生,更沒有異性再約寧寧。看着同桌,室友們一個個開始戀愛,寧寧更加自卑了。“我本是醜小鴨,面對唯一一次的異性同學邀請,卻還擺出白天鵝的驕傲。”寧寧嘲笑着自己。那照鏡子後偶爾生起的一點自信,終於飄散完畢。

  寧寧收起這些心緒,開始一心讀書,並加入校報編輯團隊,準備做一個心無旁騖的乖學子。

  高中時,大家都沉醉於學習,應付考試,所以成績比的更多的是效率;大學裏,大家的時間基本可以自由安排,所以成績比的是投入時間。別人去玩去戀愛了,寧寧一個人在教室裏安靜學習,這樣的,寧寧的各種考試就特別順利,遙遙領先。

  除了學習,寧寧喜歡寫作。進入校報編輯團隊後,寧寧的文章更容易被關注,發表。於是,寧寧慢慢也成了一個校內小名人。但是所有這些,彌補不了寧寧對自己“長得太醜”的自卑。

  只是後來,寧寧發現一個高自己一屆的男生對自己的眼光有點特別。每一次寧寧買了新衣服,對方總能發現這衣服以前她沒穿過。雖然比寧寧大,他卻很害羞,每次讚美寧寧漂亮後,他就像做了賊一樣開溜。

  再後來,有次寧寧翻出抽屜裏的書,有個隔壁班男生啥時夾進來的紙條:“今晚你會到操場看星星嗎?我會在。”

  只是等寧寧看到紙條時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還有次寧寧在閱覽室,有個男生坐寧寧旁邊輕輕地問:“呆會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嗎?”寧寧未置可否。閱覽室關門時,寧寧的一個哥們同學走過來和她打招呼,然後等着她一起走。那個約寧寧的男生怯怯地識趣地自己走了。從此再沒約過。

  寧寧發現,自己慢慢在同學中變成了“女孩”,一個會讓某些男生害羞的女孩,而不再是那個假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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