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菲楊
第八幕
第一場 聖山
【旗鼓前導，伏伊涅索斯、埃諾斯率衆軍官、兵士上
伏伊涅索斯 諸位忠勇的軍士們，受到戰神馬斯眷顧的寵兒們！我們平日裏承蒙陛下的恩典，今日每個人都應當不遺餘力，清剿這一羣作亂的反賊，維護國家的昌定與社會的安寧。你們不要掉以輕心，這些暴徒會用種種狡猾的手段去矇蔽你們的心神。要是一些意識到自己罪行的人願意投降，你們就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我說這些話，並非出於對暴徒的憐憫，這是皇上下的命令。面對那些負隅頑抗的人，還有那兩個帶頭作亂的歹徒，你們都不要手下留情。他們理應得到法律最爲公正的審判。現在，向着聖山進攻吧！
埃諾斯 壯士們，聽從主帥的命令，展示你們的勇猛無畏吧！
【伏伊涅索斯所率軍隊與衆起義市民相遇，衆人手持武器，與軍隊激烈交戰，安塔納斯、薩琳上
薩琳 朋友們，同胞們！決定我們命運的時刻到來了！我們要是在這種時候退卻，就丟失了好不容易爭取而來的一切美好；只有爲了自由與尊嚴，和兇惡的敵人奮力搏殺，才能守護住寶貴的成果。不要懼怕他們，他們是強權與壓迫的化身，而我們是正義真理的堅守人！
安塔納斯 就算鋒利的劍刃削去了我的雙臂，就算那粗重的刀斧砍下了我的頭顱，我也絕不後悔！我的肉體將在泥濘中腐爛，我的靈魂將飛向天邊的朝陽！決定我的命運的，應當是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什麼不可冒犯的權威！
衆市民 來吧！來吧！皇帝派來的士兵們！我們可不怕你們！我們不後悔追隨安塔納斯與薩琳的腳步，我們將得到許多從前的我們不敢奢求的東西！
衆兵士 我們會用手中的刀劍割斷你們的咽喉！你們這些死不悔改的盜匪！（號角聲，衆兵士與起義民衆激戰）
薩琳 啊，那些似虎如狼的兵士們已經佔據了上風！我們這邊的傷亡越發慘重，也有不少人逐漸體力不支了！我不能跟他們虛耗下去，這樣只會增加我們的損失。那裏站着的，是他們的主帥伏伊涅索斯，要是他在這般緊要的關頭出了什麼差錯，他們定會慌亂好一陣子。（用弓箭瞄準伏伊涅索斯）希望我的運氣不要太差！（拉弓）
伏伊涅索斯 （中箭）啊！啊！我中箭啦！哎呦，是哪一個可惡的反賊！（死）
衆兵士 哎呦，主帥，主帥！您這是怎麼啦！我們的指揮者竟這樣毫無預兆地倒下了！
埃諾斯 請你們不要像一羣胡亂撲騰的呆鳥一樣驚慌失措!你們要是亂了陣腳，可就正中他們下懷了！不管發生什麼樣的意外，你們都應該謹記自己的職責，沒有什麼比蕩平這些匪徒更重要！拿起你們的武器，全力投入戰鬥吧！
【衆兵士與市民持續激戰，衆市民逐漸落敗
衆市民 不能退！不能退！一旦束手就擒，我們都將再次淪爲奴隸!讓這鮮血成爲我們鮮豔的勳章，讓碰撞的刀劍爲我們奏響激動人心的戰曲！朋友們，朋友們！用你們堅強的意志與他們決戰到底吧！
薩琳 唉！唉！這是殉難者的血跡啊！
【軍隊包圍聖山
埃諾斯 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的軍隊已經包圍了聖山。如果負隅頑抗，等待你們的，將是法律毫不容情的制裁；你們若是主動交出剛纔射殺了主帥的兇手，或者那兇手自己站出來，我還能饒你們一條性命！
薩琳 同胞們，方纔是我射死了那軍官！只要我一個人站出來，你們都能夠保全性命！我不是要你們去做那些人的奴隸，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受傷死去。就算我今日難逃一死，也能留下不少自由的根苗。
衆市民 哎呦，薩琳！薩琳！你千萬不要出去！他們不會善待你這樣一位美貌的姑娘！我們都很佩服你的勇氣，也都願意用我們的生命保護每一位勇敢的同胞。
薩琳 多謝你們大家的好意，只是我沒有辦法看着你們更多的人被死神奪取了性命。我們來到這裏的初衷，是追尋在那個囚籠之中得不到的東西，而不是因爲個人的安危讓所有人一起受累！請不要阻攔我，親愛的同胞！我一人做下的事，便由我一人承擔；要是讓無辜的人被我的行爲牽連而付出慘重的代價，就算到了地府，我的靈魂也不會得到安寧！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忘記，有你們這樣一羣親愛的朋友，願意護我突出重圍，來到這如仙境一般的天地！我的身體將跟隨他們回到骯髒的牢獄，我的心卻永遠留在這聖山之上。
安塔納斯 不，薩琳！你還有母親，怎麼能讓她在經歷失去丈夫之後又經歷失去女兒的苦痛呢？這世上沒有與我存在血緣關係的親人，我比你更沒有牽掛。父親雖然離開了我們，但你繼承了他的意志，你就是他精神的延續；你更應該活下來，實現他生前的志向！我不能做到看着我深愛的人死在我的身前，我也不能怯懦偷生，讓你去忍受那些難以言喻的折磨！親愛的薩琳，無論我們能否再如往昔一般相見，請你，千萬不要忘了我呀！
薩琳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讓我用晶瑩的熱淚表達我內心真誠的哀傷！你是我一生緣定的愛人，我怎能因爲時間的流逝、強權的壓迫、現實的煩擾而改變了你的心意呢？你的神情猶如春日豔陽，你的話語卻如刀尖一般紮在我的心上！難道僅僅是因爲有幸得到你的鐘愛，就要看着你去迎接那可怖的死亡？難道僅僅是因爲你比我更沒有牽掛，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對你的舉動熟視無睹，然後像個懦夫一樣苟且偷生？我做不到，夫君！我做不到！
衆市民 安塔納斯，薩琳！請你們不要再爲這件事爭執了！你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我們熱愛的，你們的生命和自由一樣珍貴！我們不需要任何一個人出去，我們只知道所有人都會拼命捍衛屬於我們的東西。
埃諾斯 到底是哪一個兇手射殺了我們的主帥！趕緊站出來，如果你還顧惜你的同伴、你的親人的性命！
薩琳 啊！安塔納斯！
安塔納斯 親愛的薩琳，親愛的同胞！讓我去吧！不要攔着我！我即將得到的，不是死亡，而是永生；不管我將遭到怎樣的災厄，我的靈魂將在自由的光芒中飛昇！別了！（高聲）喂，你這虛張聲勢的懦夫，還要仗着你那可笑的威脅震懾住我們嗎？我告訴你，是我放箭射死了那蠢材！能死在我的箭下，是他的榮幸哩！我這就出來，可不是懼怕你們這些奴才的聲勢；而是爲了不讓更多的人無意義地傷亡！來啊！
薩琳 啊！夫君！夫君！你回來，你回來！
衆市民 安塔納斯！回來！回來！
【安塔納斯從聖山中走出，衆兵士擒安塔納斯
埃諾斯 嘿，你這狂妄的反賊！你方纔躲在聖山的蔭庇下向我們放肆地叫囂，如今你卻像一隻綿軟的羔羊被這般輕而易舉地抓住！
安塔納斯 不要跟我說話，你這下賤的庸夫！儘管仗着你那主子的威勢在這裏大呼小叫吧！千百年後，你們將歸於塵土，而我們這些敢站起來反抗的，將永享自由的福音！
埃諾斯 兵士們！我們已經抓住了殺害主帥的真兇！在這場激戰中，我們取得了毋庸置疑的勝利！不要放過每一個負隅頑抗的人，一定要將那所有帶頭的人繩之以法。
衆兵士 是，將軍！
薩琳 啊，安塔納斯！安塔納斯！你給他們抓住啦！啊，我生命中的光熄滅了！你回來，你回來啊！讓我去！讓我去！你不應該替我！請你們放開我，讓我過去吧！
衆市民 薩琳！薩琳！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埃諾斯 讓我們收斂主帥的屍首，待局勢徹底穩定下來，就可以回城像皇上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