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這個冬天(3)

早晨醒來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想要去超市。因爲實在想不出還能去哪裏,超市現在成了唯一的出行、唯一的運動、唯一的娛樂與寄情。不過因爲天還早,就先在桌前看會兒稿子,累了起身清洗昨日從超市買回來的幾種根莖類食物,芋頭,洋姜,還有兩根青蘿蔔。

芋頭洗乾淨可以煮着喫。我對芋頭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因爲喫得少。想起來小時候,大人帶着孩子去地裏刨芋頭,忙到天色黑暗,回到家在竈前燒火煮芋頭喫,也是很動情的事。我家村西那塊地,母親一般會在地頭種幾行芋頭。芋葉闊大光滑,碧綠如蓋。小時候沒有見過荷,想象中的荷葉便如芋葉一樣。芋葉及梗如果折斷,都會有乳色汁液流出,應該是有微毒,因爲會使皮膚髮癢,染髒衣服難以清洗。現在知道芋頭屬於天南星科植物,有毒是很自然的。

芋頭刨出來,中間是一碩大的芋母,周圍是若干芋仔。煮熟以後,芋母乾麪粗糙,口感不好;而芋仔軟糯細膩,還是比較好喫的。不過以前的芋頭結的芋仔並不多,個頭大小不一,不像現在賣的芋仔又大又均勻。母親一般也不會單獨煮芋頭,而是在煮紅薯時放上少量。個別芋頭還會有澀、麻的口感,並不是那麼讓人放心。不過它總歸屬於稀罕之食。

臨時起意買洋姜,也是源於幼時情結。在買的時候,都沒有想好要怎麼喫。清洗的時候纔想起來,還是把它醃上爲好。而且,這麼多年不喫洋姜,今日仔細看它,竟不像是記憶中的模樣。記憶中它沒有這麼圓潤飽滿,應該是伸展成長形吧。我家從未種植過洋姜。但在我家菜地邊別人家的一塊閒地裏,倒是種過。那是一塊邊角地,極不規整而且貧瘠,種別的莊稼也很難長成。但洋姜生存能力極強,不用任何打理,甚至都不用重複播種,今年收了,明年它還會再長(因爲總會有殘留土中的根塊)。最爲特別的,是洋姜花特別好看,燦燦的黃花,像向日葵。植株高大也如葵花一樣。那時候我們叫它山姜。醃成鹹菜的山姜非常爽脆,比醃的蘿蔔、黃瓜之類都脆甜,記憶中它就只有這一種喫法。因爲喫得少,回想起來則更覺美味。

青蘿蔔是我近年在無意中喜歡上的一種蔬菜。它與我幼時喫的青蘿蔔個頭不一樣,口感、味道也不一樣。現在北京菜市裏賣的青蘿蔔叫沙窩蘿蔔,又叫“衛青”,因爲據說是天津衛出產的青蘿蔔。沙窩蘿蔔切絲清炒,軟而甜,還帶着一種清香,比白蘿蔔好喫多了。據說它的最大特點在於脆甜,故又名“賽鴨梨”,適合生喫或涼拌。但是,任何蘿蔔我都無法生喫,因爲接受不了蘿蔔的“生氣”,包括平常做沙拉用的小紅蘿蔔,或者“心裏美”。難得的是,近日沙窩蘿蔔還很便宜,九毛九一斤。擦成蘿蔔絲包包子,或者炸丸子,一定也特別好喫。或者也可以切成條曬蘿蔔乾,醃鹹菜。不過這些都只是想想。

早起又是昏黃的霧霾天。後來起了大風,吹散了陰霾。我和女兒去超市,結果超市人太多了,摩肩接踵,像趕集,選菜、稱重、結賬都在排隊,連僅有的一點從容的樂趣也沒了,趕緊逃了出來。風雖大,氣溫卻不低,有一種暖意。小區兩棟樓之間的通道是個風口,回來時風大得幾乎讓我們飛起來,女兒一邊頂着風前移,一邊大笑着連連喊“哇塞!哇塞!”

2022.11.25,週五,-2~14℃,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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