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屬於哪派作家?

如果在京派與海派的概念間談木心,就有點難了。他長期生活在上海,對上海很熟悉,但不太看得上海派。他對京派也熟悉,在文中經常談到京派作家,比如周作人。但他對京派有的時候有尊重的地方,有的時候也不以爲然。可是我認爲,他的精神氣質深處是有京派元素的。比如京派對希臘文化、中國古典文化的推崇,他就留意過。周作人的希臘文很好,他對希臘文明研究的眼光,木心深以爲然,因爲他也是對古希臘文化情有獨鍾的一個人。京派文學的特點之一是超功利性,有一種審美的靜觀。在階級鬥爭很慘烈的那個年代,周作人、朱光潛、林徽因、廢名、俞平伯等這些京派作家的寫作都有遠離意識形態、泛道德化話語的特點。這些我覺得木心是認可的,他也討厭泛道德化和泛意識形態的文章。可是京派文章大部分都很安寧,雖然他們廣泛涉獵域外的文化,比如周作人翻譯那麼多東歐、北歐、古希臘還有日本的作品,但是最後他把自己歸爲儒家。再比如汪曾祺他喜歡現代主義,吸收了很多西洋先鋒派的思想,可是他晚年也說自己是一個儒家。木心不像京派人這麼散漫,雖然表面上很自由,但他其實也不是沉潛在歷史深處冷冷地打量生命的那種作家。他有的時候有一種“生命不安於固定”的衝動。他經常有一種“飛起來漫遊”的審美的快感,這是京派文人所沒有的。他甚至常常站在儒家的反面。所以現在新京派作家很多人不喜歡木心,因爲有的時候木心太年輕了,有點“雞湯”意味,文字偏於抒情。京派人不願意寫“雞湯”式的短章,京派人要有學問,要講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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