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令

我以爲

我已經把你藏好了

藏在

那樣深 那樣冷的

昔日的心底

我以爲

只要絕口不提

只要讓日子繼續地過去

你就終於

終於會變成一個

古老的祕密

可是 不眠的夜

仍然太長 而

早生的白髮 又泄露了

我的悲傷

                  ——席慕蓉《曉鏡》

這幾個月一直都是心驚膽跳,想起文天祥的《過零丁洋》的句子“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好在小城在周邊縣市相繼淪陷之後,能獨善其身,過了一段世外桃源的日子。

然而這一天終究是來了,隨着外來學子和務工人員的返鄉,疫情還是迅速蔓延。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小城終於按下暫停鍵,靜默了!

想象過無數次居家的日子,真的從此可以只讀聖賢書,不聞窗外事。真得可以如故人,守着紅泥小火爐,品茶焚香聽夜深雪重……

夜,沉沉,漫漫,高處不勝寒!窗下的路燈映照着窗簾,室內朦朦朧朧,如雨中山峯,被青煙纏繞了的,似夢非夢。

那一刻我承認我也被淪陷了,被一種叫做相思的病毒煎熬着,白日裏的歡顏,過往裏的堅強,都是攜了萬千落地的花瓣,螳臂當車了的,而此刻,依舊是觸目驚心灑落一地,白色的花,滿徑。

窗外,樓下。鐵絲網,藍色帳篷!觸目驚心!白日裏不敢掀開窗簾,淡粉色的窗簾,白色輕紗的夢,曾經那麼喜歡這樣的清晨裏,推開窗,任微風掀起白紗,任長髮親吻額角,沐浴晨光,看遠處炊煙裊裊,聽雞犬聲聲,農人咿呀扣門,原野四季風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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