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記憶(十二)

在我的潛意識裏,一直有強烈的當兵願望。後來上了學,參加工作,也就與當兵失之交臂了。

在很小的記憶裏,李叔叔是我家座上賓,是村上的民兵營長。每當農閒時候,他便組織起村上的青年男女,來到我們西嶺上的南廠子,開展一年一度的集訓活動。

手拿一根筆直的棍子,便如拿真槍一般。李叔叔在前面示範着,在統一口令指揮下,棍指一方,神勇威嚴,騰挪變化,整齊劃一,且口中“哈”“哈”有聲,震徹大地,響徹蒼穹。動作矯健,孔武有力,恰如猛虎下山,蛟龍入海,一趟棍法下來,行雲流水,如庖丁解牛,遊刃有餘。恰紅日高照練兵場,顯中華兒女多奇志。

民兵,農時入農,戰時入兵,閒時練兵,是地方的羣衆武裝組織,是軍隊有力的組成部分,對地方治安起着積極的維護作用。男兒生性當自強,鷹隼試翼,百獸震惶,巾幗不讓鬚眉,颯爽英姿五尺槍,不愛紅裝愛武裝。

這生動有力的畫面,這震天動地的場景,在我幼小的生命中生根發芽,定格成記憶中唯美的畫面。決心長大後要穿上戎裝,奔赴沙場。“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小學教我們音樂的李老師,上過朝鮮戰場,彈片做成的梳子,成爲了那場戰場永久的記憶。生動地講述,慘烈的畫面,融入了他的課堂,定格成永恆的風格。此時,老山戰場炮火不斷,我解放軍英勇反擊,成爲了李老師思想政治課的主題。老師一曲“鐵馬冰河入夢來”,引我們“壯士飢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立志要參軍入伍,保家衛國!

家鄉每年秋收結束,寒露時節種上了麥子,徵兵一事就提上了議事日程。適齡青年正好秋收在家,趕上了徵兵時節。喇叭整天嘹亮的響起來了:參軍入伍,保家衛國,一人蔘軍,全家光榮。村裏的大街小巷,整天活動着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兩個一對,三個一伍,或說俏皮話,或竊竊私語,整個村子顯得生機勃勃、活力萬分。

思想工作是必不可少的,青年們集中在大隊部,民兵營長從國家形勢國防需要到舍小家爲大家,語重心長,娓娓道來,一幫年輕人熱血沸騰,豪氣干雲,真切表示要聽從黨的安排,服從國家需要,做人民的好兒女。

徵兵從體檢身體開始,村裏衛生室是第一體檢站,青年人排起長隊,量血壓聽心跳,測量身高體重,赤起腳看足弓,紋身排除在外。不合格者,垂頭喪氣;合格者,意氣風發,準備接受鄉一級的體檢。

千挑萬選,吹盡狂沙,終於在入冬時節,參軍的兩位青年定了下來,去的地方和種型兵業已確定。光榮家屬的牌子釘在了門口,大紅花束了起來,單等冬日號令一到,開拔啓程。

一個冬日的早晨,鑼鼓敲起來,紅花戴起來,秧歌隊扭起來,列隊相送的小學生走起來。參軍青年站在大卡車上,揮淚告別父母,揮手告別鄉親,絕塵而去。

說來說去,我終究沒有參了軍,兒時的夢想終爲泡影。但仔細想來,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參加工作三十多年來,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始終按兵的標準要求自己,已經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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