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蹒跚的背影是我记忆中的暖阳

文/孑逸


今早起床打开手机,看到日历提示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雪。第一反应便是又要小雪了,天气逐渐开始寒冷起来。

南方的冬天,没有地暖,除了室内有空调之外,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凌冽的寒意。

从小生活在乡村的我,一到冬天便想到柴火。若是在老家,一到冬天,大家就开始忙碌着去山上砍柴,为防寒做好准备,若遇上一年暖冬,老人口里会不断唠叨第二年的庄稼会受影响,但小孩却是心生欢喜的,可以不用在寒冷的冬天去砍柴,更不用每天在炉火旁取暖。

这样的季节里,我时常会想起爷爷。

那些年的冬天,最喜欢爷爷烧火,暖烘烘地炙烤着整个屋子。一家人围着上升的火焰,把那个看似简陋的房子围得水泄不通。我们从外面双手搓着进来,奶奶便会叫爷爷赶紧去外面拿柴来加上,说烧得越大越好。

爷爷便是笑呵呵地行动起来,尽管步履蹒跚,我想他是欢喜地,看到一家人围着他们两个老人,他会有一种合家欢乐的幸福感。

长大后,每逢入冬,我会不自觉地想起爷爷。尽管他已经逝去,但心里总觉得他还活着,仿佛还在和我进行一场不会结束的对话。

记忆中,他是那样爱笑,尽管牙齿全部脱落,也不妨碍他和蔼的面容。

经常和我们说他十几岁就开始参加革命斗争,他是怎么带领团队的,又是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后来经历婚姻变故,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凄冷寒酸。但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他要寻找的方向。

他和奶奶尽管是半路夫妻,生活在一起几十年,也如年轻的男女初相识一般温馨。他是爸爸的继父,却一直视若己出,一点也不觉得他对我们有半点生疏,反而觉得他是我们回到家的第一缕曙光。每逢放学回家,他会问今天老师教你们什么了呀!

有空他就喜欢看新闻,尤其是中央新闻。走在乡间路上看到被人扔弃的一本书,他会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来。回到家笑呵呵地和奶奶说他的收获,仿佛拾到及其贵重的物品一般,是的,书对他来说就是最贵的物件。

去地里面干农活回来,就坐在炉火旁,用乡音大声地读书。我好奇他问什么用如此洪亮的声音来读,他说顺便读给奶奶听,让她也知道新消息。

尽管活到八十多岁了,他还是那样的赤诚。面对一花一草,一人一物。如孩童一般充满好奇心。

记得有一年,因为雨水量不够充足,导致高粱开花后种子干瘪,有些甚至连花都没有凋谢就死亡。他站在一旁看着高粱说“高粱秋风了,我的高粱秋风了呀!”秋风的意思是种子干瘪,没有收成了。

遇到村里的人,他总会站着和别人聊很久。揹着箩筐时也是站着,因为个子高,不方便歇息下来,索性站着说话。村里的人就觉得他是一个异样的人物。

尽管他是热心和别人打招呼,但很多人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看他。每逢过年杀猪,他会走得远远的,杀鸡也如此。吃饭的时候,他也吃肉。据说是小时候烙下杀生的阴影,所以发愿此后不再杀生。只喜欢看表象的村民,便把爷爷归属为异样人物的那一个行列。

八年前,我刚刚上大学,他就已经八十四岁了。他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学的老人。所以,他对升学这件事就特别看重。我去上学的那一天早晨,他格外地高兴,笑呵呵地说看着我出生、长大,然后上大学,家里又多了一个有文化地人了……

每逢入冬,我就想起他那蹒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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