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會遇見你（19）

D19 翻越折多山

昨晚豪言壯語，揚言六點半就要出門，讓小妹妹早點煮飯。當時她只是笑笑，當時我以爲是贊同、接收任務的微笑。在我六點睜看眼，才知道天還是烏漆嘛黑的，多黑，大概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那麼黑，黑如濃墨，人也是正適合睡覺，不如，就再睡一會兒吧。畢竟我現在不能當週扒皮。

六點半左右，小女孩兒起牀做飯，聽到響聲兒，我們也就起來了。想想蛋炒飯，再來點兒小菜，肯定很棒。昨晚太辣了，米飯好像沒有發揮多少作用。打開廚房門的那一刻，我想念昨晚，至少有菜，至少有飯。如今，只有面，清湯麪，大白菜洗好了，卻只是在竈臺上，沒有入鍋，我可愛的大白菜，只能與我遙遙相望。吃麪，容易膩，今天可是要先走21公里的上坡，到達坡頂，海拔提高一千多米，下山還不知道多久纔可以安營紮寨，是否有店家，一切都未可知。

早上很慶幸，早起了，陽光正悄悄爬上山頭，不似海邊，上下一片橙黃。就那麼，一躍，萬道光芒射向萬物，因爲有山的存在，光與影是那樣的鮮明。我的正面沐浴着朝陽，熱烈而不灼熱，我的背面撒下一道長長的影子。我是如此，樹木、山川亦如是。風依舊奔跑，只是沒有那麼凜冽，藍天藍得毫無道理，白雲也隨風分家而立，不再只是一團。

今天，翻折多山，各種抄近道，這次沒有亭亭如蓋的樹木，也沒有非要跨越的河流。山溝依然，它是乾的，或許正因爲乾涸，樹木便大多數是灌木吧。

抄近道也是一段一段的，並非一直在小路上。這一段，騎行的車隊讓我們望塵莫及，下一段，我們已經坐着等他們，剛纔的笑也一併還了。生活就是我笑笑你，你笑笑我對吧。

或許是第一段小道走得太順，第二段便一打眼，沒有好好觀察，便上去了。刺人的灌木很多，疼了，才知道停下來看一看。發現，似乎偏離了路線，當即停下，轉頭。做什麼，方向錯了，就得收，不能因爲可惜了開始的一段路程與時光，以後的路還長着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萬事皆如此。

否極泰來大概如此，上山的路程還挺順，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大概說的就是我們了。稍微順利，就開始得意，撲哧，踩小水坑了。有水坑，要小心。很小心，看見石頭會先探一探，是否實，踩穩。打滑可是不行。鞋子也幹了，啪嗒，石頭沒踩穩，一小窩的溼噠噠的泥土，好好拔腳，洗一下鞋子......如此反覆，一路確實忙碌、有趣而不知道累。這一路確實比在盤山公路上削平果更舒服，腳踩着泥土或石頭，也比水泥地舒服一些。

抄近道，不只是因爲會近一些。近一些，力氣卻也是沒有省很多的，特別是在高原。三點多到達，折多山觀景臺，一擡頭就那麼一個小山包，叫它小山包，都覺得擡舉它，應該叫小土堆。我們當然不走旁邊的小道了，當然，除了上海，他還是沿着小路走，我們信心滿滿地開始爬。最終結果，上海先到達，在上面很愉快地看着風景，時而說天真美，真開闊，真是一覽衆山小。一會兒說，你們倒是快一點啊，我等得都冷了。爲什麼呢？小小的土包，越往上走，越喫力，快到山頂時感覺接近80度，開始一步一頓，後來三步一歇息，五步一小坐，再後來走一步滑散步，只能用力扒拉着。開始，還可以拍照，再後來，不敢回頭看，恐高的感覺，手腳有點抖，只能悶頭往上走。風也越來越大，真怕身子一軟，風一吹，下去了，受傷不至於，白爬確實了。

坐在觀景臺，感覺陽光是那麼舒服，一眼望去，四通八達，每一條小路都通向一個溫暖的地方，或許是一戶人家，或許是一個村鎮，一切都那麼新奇。各色的經幡，承載着人們虔誠的禱告，不管我是多麼不信，但是，此時的我堅信信仰的力量。人，總是在一定的環境裏，收穫不一樣的自己，此時，我志願做一個虔誠的信衆。

下山這次出乎意料的順利，或許是因爲慣性，或許是因爲快樂，就那麼，一路跑了下來。難道不怕摔跤嗎？準確地說，我們應該是跳着下山的，像小猴子一樣，因爲都是矮小的灌木，卻沒有看見一條可以稱之爲路的地方，只能一腳一腳跳着，蹦蹦跳跳真可愛，還有那麼大個包。樂極生悲是真的，一不小心，就給折多山跪了，上山是四腳爬着，下山就給跪了，好在大家都忙着看腳下，學袋鼠。我也快速爬起，繼續跳，最怕朋友突然的關心，特別是在摔的時候。

下到緩坡，看到有兩個人在路邊搭帳篷。聊天才知道兩個人一個是廣州大廚，一個是一路從武漢開始徒步的，四十左右的年齡。我們也動了心思，不過，風一吹，太冷了，陽光明明還那麼耀眼，但是一馬平川，沒有絲毫的遮擋，如果有堵牆，或者是小土坡也好。太冷了，我們還是決定繼續往前，在山上，好像看見有一戶人家。已經磨蹭了一個小時，太陽也西斜，力量越來越小，不能再拖了。

果然，差不多2公里，路邊有一家旅店，我們投了宿。一個老人家，我們要了四個牀位，一個牀位20。晚上，圍着火爐，喝着酥油茶，味道淡淡的，像抹茶奶茶，淡淡的奶味，淡淡的茶味，這是我們第一次喝酥油茶。老闆當下就給我們做饅頭，饅頭是什麼味道，都忘記了。但是那個犛牛肉，風得很乾，很有嚼勁，只能一點一點撕開，每個人只要很小的一點點就好，很硬。老人家卻依然可以一起喫，這牙口真令人羨慕。這也是我們第一次喫犛牛肉，很好喫。

外面，星星很大顆，不過太冷了，每次這個時候我都覺得天越冷，星越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星空很美，卻只能讓它獨自美麗。

想着折多山彎來繞去，大概叫我再來一次，我是不敢了，即使是坐車。不過，話還是不能說太早，不能說太滿，打臉也會來得很快的。比以後更年輕的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