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百歲人瑞，壬寅虎年臘月初七仙逝。家有人瑞，頗爲自豪。身體再有不適也要送外婆一程。
2023年元旦夜，風起，剪枯葉滿地。百年風雨太長，百年滄桑太苦，百年生命實在不易。
外婆膝下兒女九人，三男六女。我以爲太多，想來外婆肯定喫苦不少。父親曾笑談母親一家人喫飯的情景，衆兄妹圍着一碗鹹菜下飯。如今外婆一支開枝散葉四十來人，是五世同堂。
外婆老思想，自然是重男輕女，母親在女兒中排行老大，大姐如母，爲家裏付出很多。母親是被祖父相中的，祖父經常從外婆家門口經過，見母親能幹便爲其次子向外公提親，遂有了父親母親的姻緣，也便有了我，那年母親二十歲。
外婆精幹，沒有工作，一生操持家務。自小與外婆相處時間並不多，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可講。有一件事還有些記憶，端午節去外婆家，外婆會給一個大大的鵝蛋，拿回家去碰小夥伴的雞蛋鴨蛋，屢碰屢勝（碰蛋是小時候端午節的保留節目），小夥伴們常誤以爲我拿的是石頭蛋。
長大後，每年春節會去看望外婆，這幾年外婆已認不出我了。她需要兒女們日夜排班照看，只是照看，外婆還是能行動自如，精神甚好，聲音洪亮。六七十歲的兒女們照看很多年了，外婆自是有福之人，沒有臥牀不起遭受痛苦。仙逝之時亦是安詳而去，問之喝水否？點頭喝了一口，再問，擺手指指喉嚨遂停止呼吸。
夜沉寒冷，天落細雨，去賀嘉山的路蜿蜒而溼漉。
2023.1.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