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本字帖和第一任書法老師

要說我最喜歡誰的書法,說不太清楚。回頭想想,曾經那麼癡狂地追逐過許多的古今書法名家。

不知道你是不是這樣,我發現自己在學習書法上居然喜歡見異思遷,今天這一家,改天或又成了另一家。原來喜歡誰的書法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確定不再更變是去年才確定的。

我的學書之路歪歪扭扭,斷斷續續,說來全是隨性而爲,興趣使然,但凡有一點成就也都是拜興趣所致。我認爲,老天要想讓你喫哪一門飯,就會爲你打開呢一扇窗。這扇窗就是先讓你喜歡它,接着讓你愛上它,如癡如狂,欲罷不能。然而還會時不時地考驗你,看你的志向堅定的程度如何,如果三心二意不夠堅定,他會再給你打開另一扇窗讓你試試,看看哪個更合適你。如果看你很堅定,他會用持續的快樂刺激你,讓你逐漸保持這個興趣,一番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打磨之後,讓你走向一條屬於自己的成功之路!

所以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有了興趣引路,再只要能夠持之以恆,不隨意中斷,我感覺學習書法並不是很難。學習書法必須先有最喜歡的優質字帖,如果再能遇上一位好老師,那就是老天恩賜的最大福氣!

我最先喜歡上的字帖是柳公權的《玄祕塔碑》,先是喜歡柳公權筆諫唐穆宗那句“心正則筆正”的著名諫言,進而喜歡他剛正不阿的人品德操,繼而喜歡柳體那種挺秀俊拔,骨力遒勁,結體嚴謹,瘦硬通神的銀鉤鐵畫。

結合毛筆練習爲了方便臨帖能夠隨時隨地展開練習,我專門買了一支筆尖彎倒的書法硬筆,在工作閒暇用大三開的廠裏報廢的工作臺賬的背面用鉛筆打成二公分左右的方格,再用彎尖硬筆工工整整地臨摹柳體字帖,以鋼筆臨寫出毛筆帖意爲準,寫完一頁就貼在牆上,貼得滿牆都是,然後時時觀看對比,其時真可謂心摩手追,臨帖不輟。

總算是功不唐捐,縣文化館館員王茂盛老師聽說後親自到我家中,他看到我滿牆的柳體後說,臨帖很認真,很有柳體的味道!隨後不久,王老師又一次前來代表縣文化館親自將一塊小匾掛在我家門口,上面用金字隸書寫着五個字:書法專業戶。這對我的鼓勵很大。


再說一下我最先崇拜的老師,他就是我們村上的老學究張懷友先生。

張懷友先生生前是一位縣裏的退休幹部,他高大清瘦的身材,溫文儒雅的言行深深地打動了我,據說在縣裏他的書法能排前三杆筆。這在我心裏是很了不起的!我是過年在他家裏看他爲鄰居寫春聯時真正受到了他的影響,一時間很崇拜他!

他在臨過年寫對聯的幾天時間裏,我每天到他家裏給他逮紙,幫他念對聯,間接聽他講過一些書法常識和典故。看他寫字的時候,每每心裏癢癢地躍躍欲試。雖然沒有正式拜過他爲師,也說不上跟他學過多少東西,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第一任書法啓蒙老師,是他點燃了我學習書法的興趣之火。

熟絡之後,我還請他用整張的棒紙(其實就是128克的白板紙)爲我寫過一幅中堂墨寶。中堂心兒的內容是他用柳體寫的荀子的《勸學》中最精彩的一段:佔位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鱔之穴無可寄託者,用心躁也。是故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惛惛之事者,無赫赫之功。

寫完後兩邊配一副大字對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寫好後我像得寶一樣恭恭敬敬地直接粘在家裏的八仙桌後的牆上,這就是我懸掛過的第一幅書法字畫。(後來慢慢地我才知道寫字最好是用宣紙,要懸掛最好還是裝裱起來)。

老先生寫的是柳體,回頭想來並不是太工穩。但當時受他影響,我也去書店買了一本《玄祕塔碑》字帖,同時置起了筆墨紙硯。

說起來可笑,最初是找人幫忙在鎮裏要了許多報紙做練習紙;硯臺就是家裏廢棄在牆角的一隻豁豁牙牙的破碗;墨就是小賣鋪賣的那種一塊錢一瓶的腳臭味兒很濃的臭墨。那真是寫完一次字,滿屋都飄“香”,實在搞不懂從古至今那些寫文章搞書法的文人墨客們每天都聞着這種刺鼻的臭味有什麼好的,還每天美其名曰“翰墨香”,私心認爲實在不是那回事兒!哪裏知道自己鬧笑話了!兩年以後我在縣裏的新華書店買字帖時才發現了比較高級的一得閣墨汁,賣墨汁的人神祕地告訴我,其中含有麝香等多種名貴中藥材,我聞了一下,才明白,原來翰墨是真香啊!怪不得這墨這麼貴,不過自從買了這種墨汁,再沒有聽到有人喊我的墨臭了!

害得我經常被全家抱怨,我也討厭這種臭味,但是爲了心愛的柳體我還是硬着頭皮堅持了下來。就這樣,這就算是啓了蒙。

還是那句話,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我每天下班後第一件事就是興致勃勃地瀏覽一下滿牆的鋼筆柳體,然後大聲朗讀一遍老先生的中堂,滿懷的豪情熊熊升起!然後鋪開報紙,開練柳體。

這中堂的內容是多麼的勵志啊!我真的非常喜歡,正是它每天激勵着我昂昂自勵,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練字,將來做一個大書法家。

往事不堪回首。雖然生活中有一些難以言說的被騙過往,但是張老先生在我心中的恩師地位任誰都不能撼動!他老人家過早仙逝已經多年了,我卻依然難以忘記他的音容笑貌,還能依稀記得他寫的中堂的瀟灑挺拔的筆跡,無數次,我默默地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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