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随笔|两棵桉树

文|清河


在我老家的屋后,有两棵树,一棵是桉树,另一棵也是桉树;一棵桉树已经化为柴火,另一棵桉树依然茁壮成长。

说起来,这两棵桉树都是我亲手种下的。

时光倒流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个年头,我小学毕业了,升入了镇上的中学上初中。于是,每天早上从山上沿着小路下到山脚下,再沿着河边的公路走到镇上上学,下午再顺着公路走到山脚下,再爬上一段长长的山坡,成了我生活的日常。

久居乡野,觉得村外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充满着诱惑力。每天放学回家路,我和小伙伴经常偏离主路,到路边去寻觅一些未常见过的花花草草带回家去种起来。

那是开学后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和小伙伴不知不觉走进了路边的一片桉树林。看着挺拔笔直的一排排整齐的桉树,心里不禁涌起喜爱之情。在树林里找寻良久,终于觅得两棵理想的小桉树苗。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土里拔出来,装进左肩右斜揹着的黄书包里,一路欢快地向着家的方向疾行。揹负着两棵幼小的树苗,回家的路变得通坦,哪怕是走最后一段上坡也觉着轻松自如。

回到家中,我迫不及待地找来小锄头,在屋后堰沟的两侧挖了两个土坑,把这两棵喜人的小树苗种了下去。自从种下这两棵树,就在我心中种下了无限的牵挂。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跑到两棵树跟前,检查检查它们的生长情况。它们成活了,长出新叶了,长高了……我都觉得高兴异常。

小树在成长,我也在成长。初中毕业,我去了县城上高中,后来又去了南方上了大学,再后来去了北方工作,然后就是结婚生子,算是扎根了。如此这般,和我亲手种下的两棵桉树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到老家,我都要去看看它们。见到它们,就犹如见到两个老朋友一般,总能清楚记得当年把它们从桉树林里拔出来种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相见,都能发现它们长粗长高了很多,而我自己,也长高了,发福了,鬓角出现了白发,头发越来越稀疏,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密……

有一次回家,父亲告诉我说,两棵桉树距离屋顶有点近,它们那么高,如果刮大风,对屋顶的瓦是个很大的隐患,应该砍除为佳。那个时候,我的心情满纠结和不舍。左思右想,同意仅仅砍掉靠近屋子更近的那一棵。

在我不在家的日子,父亲请邻居一起,"无情"地砍掉了距离屋子近的那一棵桉树,让它化为了一堆柴火,也算是完成了它平凡而又有所用途的短暂树生。而对于另一棵,父亲担心它长得太高不稳固,就对它做了"截顶"手术。

今年春节回到家,照例去看看这两棵桉树。那一棵没有被砍掉的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被截顶的部分长出若干个分叉,少了以前的清秀,更增添了几多壮实。用手臂比划了一下,不知不觉它都有一抱粗了,看着它稳重的样子,感觉它应该是根深本固,一般的风根本悍不动它,不会对屋顶有什么伤害。而另一棵桉树,树干早已被砍掉,留下一个碗口补的树桩,呈现斑驳腐朽的姿态。可喜的是,在树桩的旁边,又长出了一棵幼小的桉树,枝干笔直,身形修长,坚强而又倔强地生长着。

大抵等我下一次再见它们时候,它们又会有新的姿态。这就是我曾种下的两棵桉树,向阳而生,不断成长。

202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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