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文学现象学何以可能

文学现象学

海德格尔说:思与诗的对话旨在把语言之本质召唤出来,以便终有一死的人能重新学会在语言中栖居。近些年,我对此体会日深。每个写作者都有犯愁的时候,当言不由衷之时,一个纯粹的作家必定会感到深深的痛苦。这种痛苦甚至会让作家从心底里发出“烧毁它”的呐喊。

语言的本质……语言有本质吗?或者这种本质如何召唤出来?这些玄奥的东西并不能依靠读书来思考,准确说不能靠语义层得来。每个立志探索的作家总要像但丁闯地府那样,在道境里走一遭,方能体会何谓“召唤语言”。这是一门文学现象学。

我不卖书,我埋书。这是《埋书人》初稿的第一句,虽然在终稿里我将之删除了,但是它定了调子,起了头,让我领受到一股情绪,一种使命感,或者说它召唤了语言,同时它也是语言召唤出来的。我的这番说法相信很多读者并不陌生,大家称之为“灵感”。或许是这样,不过,我并不愿意承认有“灵感”这种神秘的东西,在我的实践中,它是可以等来的,虽然并不是每次都如意;它是可以积累的,虽然并不是每天都可以积累这样的初始意象,质量也不见得次次都很好。

这种携带“本质”的语言,有一股气充盈,它在聚集,而不仅仅是“说话”。修电瓶车的老板,骑破烂自行车的女人,神气活现的铁路巡道工,这些我曾毫不在意的人纷纷到场;《浮生六记》重现我眼前;我竟然想起枯燥的《纯粹现象学通论》;《一千零一夜》我读完了没有?叔叔,我以为忘了他,其实并没有,他又现身了,坐在竹棚里,他是我的导师。

各种缘在那个早晨聚集为一句话,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不再需要抓耳挠腮,不再需要拼拼凑凑,当写作在既期待又淡定的状态中运行,人是醒觉的,来到笔端的都是真真切切的。

几株灌木各自庇护着一小块雪,月亮挂在高架桥上方。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我写下这些令人心碎的句子?

我想这是最好的写作状态,也是最好的写作技巧——无技巧的技巧。对于创作我无法说更多了,谢谢你们,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荷尔德林:我深信,心灵须纯洁,唯有如此,才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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