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興

過完年,阿興像變了一個人。

首先是在羣裏發言:“趁我現在身體健康,有加班多安排我呀?”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就那麼缺錢了?”領導反問。

“囊中羞澀。”阿興回覆,我們這些喫瓜羣衆悄悄路過,不發表言論。

換作以前,阿興是反感加班的:“不喜歡加班,加班人遭不住,還是身體健康要緊,爲了那點兒小錢不值得!”

領導反問:“年經輕輕的,爲什麼貪圖安逸?給娃兒掙點兒興趣班錢,不香嗎?”

隨着對阿興的瞭解,知道的越來越多。新年伊始,只見他也不去飯堂吃了,當起了帶飯族,還到處宣揚:“我自己帶飯了,每月可以省兩三百塊錢。”

車也不開了,像我們一樣擠公交車。我安慰着:“挺好的,公交車環保,還省心。我就喜歡坐公交車,不用像開車那樣操心,每天在車上還能閉目養神。”只是這公交車的費用,阿興也在糾結呢!“也許,我該騎自行車!”阿興每天都在冥思苦想怎樣節流。

“缺錢呀,媳婦兒又不掙錢,我一個人掙的錢不夠花,每月至少都得花五千多,馬上娃兒又要開學了,又得給他繳幼兒園的學費。”阿興苦不堪言。

“還是讓媳婦上班吧!你一個人掙怎麼頂得上別人兩個人掙呢?”人們規勸着,阿興只是傻呵呵地笑着,不再解釋。

我只知道,阿興身體不好,有時會生病,一病又會請好幾天假,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病。也許,那種感覺是:“趁我健康的時候,就多上些班吧!”阿興也曾感嘆命運的不公:世界上那麼多忙碌的人,爲什麼沒有一個是我……瞧這大過年的,多熱鬧呀,而我在醫院病牀上……

直到後來,阿興才終於說出了藏了很久的苦:“我要多掙錢,我要省錢,儘快把欠的錢還了。”說完停了一會,似乎感到有些難以說出口。

“我終於從老媽那裏借錢把信用卡的錢還了!我臉皮很薄,一直不想借錢,掙的錢不夠花,欠了別人錢又不能不還,就只有用信用卡,就那樣一直拆東牆補西牆。可是它只會讓我揹負的壓力越來越大,終是撐不住了,鼓起勇氣向媳婦坦白了。還得解決問題,向好幾個親朋好友借,他們都不借,他們說比我還難。連曾經鼎力相助過的哥們,都躲得遠遠的。後來就厚着臉皮向媽借,媽攢了十幾年的私方錢,他們說不用還,只要我過得好就行了,可是我覺得母親太不容易了,我想早點兒還他們。”

阿興繼續說着,我終於讀懂了阿興的憂愁!

文/何婉儀

2023.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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