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教室位於一座舊教學樓的二樓,下面有一個小院子,還有一扇圓拱形的門,兩旁倒着兩個生了鏽的大鐵門,若不是這兩扇大鐵門,看到這具有園林設計的圓拱門,第一反應這裏面一定是個花園。
整個校園正在一點點改變,拆舊樓,修新樓,彷彿預示着即將要發生的什麼?
究竟是什麼呢?
我們在不遠的幾年後,逐漸清晰。
後話就不多說了,繼續回到這個朝氣蓬勃的小院子。
重新鋪了水泥地,一樓的每個班門前的花臺也種滿了新的鮮花和植物。
教學樓雖然舊,但是粉刷了三層白色塗料後,煥然一新,加上綠色的木頭門,讓人早已忘記了它的陳舊。
初二一班位於二樓的端頭,靠近圓形拱門。
說具體點,我們班的後門,就在圓形拱門之上,膽子大的同學甚至敢從陽臺翻到下面的圍牆上,跳出院子。
我們不再是獨立的,也許這就預示着屬於我們的特殊就此解除,一切隨大流,所謂的教學改革也淡出歷史舞臺,一切都講爲所謂的升學率讓出道路。
樓下是初一的四個班,樓上是我們初二的四個班。
班多了 學生也多了,院子裏也就熱鬧了,摩擦自然不可少,打架吵架的事情時有發生,次數多了,就見怪不怪了,好像每天沒有這些摩擦,大家都不痛快一樣。
班與班之間很少往來,大都是在自己班門口的陽臺上扎堆,打鬧,嬉笑,陽臺咚咚震動着,真擔心有一天會垮,可這一天直到教學樓拆除,都沒有來到。
我坐在進門的第二列,倒數第三排,前後都是女生,左邊是塗塗。
教室小了很多,課桌擺的很緊湊,最後面放着一個破舊的書櫃,裏面裝着同學們捐贈的缺章斷頁的圖書。書櫃後面放着打掃工具。
就是在這樣的教室裏,一段嶄新的生活開始了,並一直伴隨着我到初三畢業。
新教室少不了新同學。
第一個到來的新同學是達利歐,他是一個開朗外向的孩子,只要下課,哪裏都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和調皮的影子。
第二個到來的是我的弟弟星星。
很難想象我們兄弟兩會在這麼遙遠的西南地區相遇。
不記得何時,大舅媽來內地打工,就帶弟弟來了。外婆找了班主任,才插進我們班,也只能插進我們班。
在此之前,我早已習慣了和外婆的單獨生活。
雖然處在叛逆期的我每天都要和外婆因爲起牀產生不必要的摩擦,但我依然喜歡這種兩人相處的感覺。
天剛矇矇亮,外婆就叫我起牀,一遍兩遍三四遍,我明知道要遲到,可就是要賴牀,還要發脾氣,嫌外婆叫多了。
起來後,洗把冷水臉,然後用冷水洗頭,目的是把翹起來的頭髮打溼,壓下去,我可不想頂着一個雞窩頭去上學,那冰涼的感覺永生難忘。
此時,外婆還在嘮叨。
出門的時候,我就會很重地把門關上,發泄自己的不滿。
每天如此,真不知道外婆那些年是怎麼過的。
走到單元門口,順手扔掉手裏的雞蛋,纔會覺得解脫了。
我上學了,外婆也終於自由了,起牀收拾一下,就去買菜,這路上就熟悉了很多人。
買完菜,回家路上就在熟悉的音像店,租一盤時下最受歡迎的碟子,等到晚上看。
而我經過了一上午的煎熬,回到家後,心情格外好,和外婆有說有笑,完全忘記早晨過的不快。
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捱到週六中午放學,終於有一天半的休息時間了。
現在想一想,幾十年前,學生的生活就是如此艱辛,起早貪黑,每週還不能保持雙休,因爲週日晚上六點就要去上晚自習。
真不知道我們又是如何堅持過來的?
整個週六的下午,外婆都不會管我,我基本上就是在遊戲廳打PS,外婆則在樓下打麻將。
晚飯後,外婆收拾完,就繼續去打麻將。
我洗完澡,穿的暖暖和和,對着鏡子把髮型打理的規規矩矩。
透過鏡子,我從各個角度欣賞自認爲帥呆了的樣貌,這時候的偏分,就是我想要的那種樣式。
一切收拾完畢,關上衛生間的燈,屋子裏一片昏暗。
那時候陽臺的窗外還是一片荒廢的田地,正在爲即將到來的重大發展做準備。
府南河緩緩從窗下流淌而過,賣牛奶的大媽在門口吆喝着:“打牛奶,打牛奶…”
這聲音久久不能散去。
我並不開燈,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搬了一個竹圈椅子,靠牆放着,再把電視轉到正對着竹圈椅,打開電視和萬利達VCD,一隻手拿着遙控器,一隻手拿着手柄,坐進椅子裏,開始迎接屬於自己的安靜時光,以及即將到來的雙腳冰冷。
電視的光線照亮了簡陋的客廳,被一根滿是蛛網的線懸掛在頭頂的燈泡閃着晶瑩的光,VCD的托盤嘶嘶嘶轉動着。
不一會,屏幕就變成我期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