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越來越濃厚，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唯獨那顆綠得發亮的塑料羽毛球。
這個綠色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色彩，顯得很突兀，但也爲這個世界增添了一些生機。
羽毛球落在地上，反彈了幾下，就歪倒在一邊。
肖吉吉也已經站好，上前撿起球，甩了甩球上的雨水，來到場地中央。
我早已等待着。
白色的雨點淅淅瀝瀝下着，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早已全部浸溼。
陰風陣陣，吹的人瑟瑟發抖，好幾個同學受不了寒冷，匆匆跑回教室，樓梯間響起咚咚的聲響。
肖吉吉拋起球，用一記扣殺發球向我示威。
球水平飛過鐵絲，力量似乎很大，一直沒有下落的意思。
我不得不快步後退。
擡起頭的我，眼裏全是灰色的雲層，那點點綠色忽明忽暗，讓我無法琢磨。
好在有點運動底子，退到地下附近的時候，我看準了下落的球，一拍子揮了出去。
運氣很好，狀態也很好，每一次擊球都能打中部位。
在我眼裏，羽毛球拖着長長的綠色尾翼，朝着肖吉吉頭頂飛去。
肖吉吉不緊不慢，稍微調整兩步，側過肥胖的身體，舉起雙臂，瞄準球就是一拍。
球原路返回，這一次輕了一點，落點靠前。
我又快速向前移動，找準時機，來了一個扣殺。
效果不好，因爲沒有跳起來，掌握不了高點，扣殺總是水平飛行。
這樣的球太容易接了。
肖吉吉還是不緊不慢，朝左邊跨了一大步，身體側的幅度比剛纔大。
我知道他要發力了。
果不其然，肖吉吉藉着自己力量上的優勢，將球打向我的左邊。
這次，從球的飛行軌跡和方位，我能感覺到肖吉吉使出了喫奶的力氣。
我不敢怠慢，緊急朝着求的方向移動，步點極快。
有驚無險，趕在球下落的時候來到合適的位置，同樣一個扣殺，將球打了回去。
只不過這一次，我動了點心思，將球打向我的正前方。
這會輪到肖吉吉忙亂了。
他急忙從場地左側，跑向右側，用一個側身挑球，化解了危機。
我守在鐵絲前，等球一過來，就扣向另外一個方向。
打完，我還不忘記回到場地中央，靜靜觀察肖吉吉下一個動作，預判他要打的方向。
我的優勢逐漸明顯。
肖吉吉被我調動的左右狂奔，累的氣喘吁吁，好幾次都差點滑倒在地。
但他始終憑藉自己的運動天賦，一一化解。
打了好幾個回合，可能有十幾個回合吧，我的體力和力量也開始下降。
特別是力量，我感覺手臂已經揮不動了，擊球的落點越來越不符合自己的預期。
反倒是肖吉吉，雖然疲於奔命，但回球的質量一點也不差，力道十足，方位也讓人難受。
我喘着粗氣，嘴皮乾燥，汗水漸漸滲透裏面的衣服，用力將球打向肖吉吉的左邊。
那裏是一個很大的空當，我甚至覺得這一擊可以結束戰鬥。
肖吉吉可沒有認輸的意思，奮力衝到一邊，依舊側身，舉手。
這一次，他的動作明顯連貫。
我心想完了。
肖吉吉的狀態在這一刻爆棚了。
他雙眼冒着烈焰般的火光，高舉的雙手，將球狠狠擊向我的左邊。
力量太大，角度太刁，我網球心嘆，因爲太累，連移動動力都沒了，眼睜睜看着球拖着時而綠色時而紅色的光芒從頭頂飛過，一直落到花臺後面。
噓，真是有驚無險，我還是硬了。
肖吉吉很懊惱。
我匆匆跑到花臺旁邊，探着身子往灌木叢裏瞅。
戴眼鏡的男生正站在花臺上。
我突然擡起頭望着他說：“幫我撿一下嘛。”
戴眼鏡的男生哼了一聲，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我重複了一遍：“幫我撿一下嘛。”
“讓我幫你撿球，你沒搞錯吧，你曉不曉得我是哪個。”戴眼鏡的男生居高臨下看着我，又看看周圍，哈哈大笑。
“你讓二哥幫你撿球，不想活了吧。”超娃子惡狠狠地說。
我心裏很害怕，但嘴裏還是嘀咕着：“我就是讓你幫我撿一下球。”
“你在廢話，我一腳踹你臉上，你信不信。”二哥凶神惡煞。
我嚇得不輕，愣在原地半分鐘，和二哥對視。
但很快，我就從恐慌中恢復，飛快繞過花臺，鑽進旁邊的灌木叢裏，撿到了羽毛球。
重新回到場地的時候，二哥還在意猶未盡地說：“再喊我撿嘛，讓你好看。”
說完這些，二哥調下花臺，雙手插在口袋裏，大搖大擺地朝主教學樓走去。
我看着他得意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