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司馬遷

墨記·日歌(壹仟肆佰陸拾壹·202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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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讀司馬遷

文/葉瀟(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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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個最不願閹割歷史的人,卻被歷史無情地閹割了

那一刀切下去以後,男人不再是男人

就仿若那段歷史,不再問青紅皁白

被割裂的疼深深地刻進了歷史

喊不出聲音的卻是那一個險些被歷史淹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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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幸好司馬遷的手上還有一支筆

直到把那支筆寫禿了,直到把那支筆折斷了

司馬遷也沒能阻止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越磨越鋒利

其實司馬遷很想握住一把刀,把歷史剁成一把碎末

但司馬遷怕血,他怕從歷史的縫隙裏流出來的令人頭暈目眩的血腥味

那是怎麼堵也止不住的血啊

他只好拼命地磨出一碗又一碗濃濃的墨

當那漆黑的墨寫滿歷史的每一條隱祕的紋路

人的血會失去濃烈的鮮紅,而變成不再閃閃發光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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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感謝把司馬遷徹底閹割的那一刀

那是有史以來最精妙的一次舉重若輕的手術

讓厚重的歷史變得像刀鋒一樣薄如蟬翼

讓一個人被改造,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歷史

那個人向我們證明了,歷史並不能包容一切

歷史必須被撕開以後,氣喘吁吁的人才能真正變得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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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如若司馬遷能長生不老

他寫下的那本書不過就是一疊輕飄飄的紙

不過司馬遷死得實在是太早了一些

歷史都還活着,他怎麼能如此安然地死去呢

我們已經把司馬遷燒成了灰

總不能把他寫的書也一起燒了吧

此刻我把司馬遷寫的那本書捧在手上

歷史輕如軟綿綿的飛絮

而作爲司馬遷的遺物,那本書纔有了堅逾鐵石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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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在夜晚讀司馬遷是不合時宜的

在司馬遷身上割下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刀

是在一個沒有星光的夜晚劈下去的

爲了讓走出歷史的司馬遷,更少一些精神障礙和心理陰影

讀司馬遷最好選擇在晨光初現的時刻

那時的光柔和溫暖

可以讓坐在書中,傷口未愈的司馬遷少一點點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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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如若某一天,某個人把司馬遷留下的這本書撕得粉碎

那一定是歷史即將結束,黑暗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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