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二次方之夢見匆忙(4)

詩/夢見匆忙


走出學校的大門,雖然我的心裏感到一陣輕鬆,但另一種忐忑又在我心裏不斷蔓延。說實話,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去面對父母失望的眼神和責備,但我好像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如今想來,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當然,我相信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悲哀。隱約記得那年我大概十六七歲,但我對社會的認知仍舊一片空白,我不僅不知道我除了家之外還能去哪裏,我還不知道我將來想要做什麼 ,或者說我不知道將來要成爲什麼樣的人。

周圍的人經常說“讀書可以改變命運”,可命運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個太空泛的概念,我只是知道,如果我好好讀書的話,將來可以不用再靠種地來養活自己,除此之外,我還是不知道我將來要幹什麼。

種地很苦,至於苦到什麼程度,我只想說,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所認識的人中,都將不用種地就可以養活一家人當作一種幸福,當作一種精神支柱。

雖然我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我仍然不知道我將來要做什麼。

我小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不用靠種地就能養活一家人是村長,不過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好的印象,甚至讓我還覺得有些厭惡。

在我的印象中,村長總是手夾一個公文包,挺着一口煙燻的大黃牙,頭髮像是牛舔過似的,配合着劣質香水的味道,走近就是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我不記得村長有爲村裏做過什麼好事,只是記得他經常在村裏每家每戶進進出出,在我看來不過就是蹭喫蹭喝而已,至少他來我家的那次就是這樣的。至於他去別人家裏做什麼或跟家裏的主人說了些什麼?這便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不過,我總覺得他去每家的情況大抵都是如此。

村長是怎麼產生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是村裏人選舉產生的,做爲村裏的一份子,我從來不記得有過選舉村長這回事,我的父親,伯伯,幾個堂哥他們也不記得有過這回事。

背地裏罵村長的人很多,但村長每到一戶人家,家家還是要拿出好喫的好茶來招待村長的,爲的不過是不要被對方使了絆子或着指望靠着村長沾點共產黨的福利而已。

至今我還記得有這麼幾件事,說來便可以體現村長的作用了,如今我便講給大家聽吧,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聽的話。

堂哥堂嫂前三胎生的都是女兒,受傳統觀念的影響,他們一直想要一個兒子,不巧的是當時正好遇上了計劃生育,在那個村長領着計生辦的人每家每戶上門拿人的年代,迫於無奈,堂哥堂嫂只好遠走他鄉,爲他們的求子之願做最後的掙扎。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幾年之後,堂哥堂嫂終於生了一個兒子,於是,他們遠方歸來,一家團聚。因爲小侄子是超生的緣故,所以他上戶口的事遇到了很大的問題,哪怕是堂哥堂嫂已經交了罰款。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那小侄子一直處於黑戶狀態。

眨眼間,小侄子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但因爲戶口的原因,小侄子一直入不了學。堂哥爲此村裏鄉里跑了一趟又一趟,始終無法搞定孩子的入戶問題。

最後在經過高人指點,堂哥給村長送了一隻宰殺了的羊,外加幾千塊錢這才搞定了小侄子的入戶問題。這便是我印象中村長乾的第一件實事了。

那時候我還對行賄受賄還沒有什麼概念,只是莫名的厭惡跟反感,因此,我從小就對所謂的“官”沒有什麼好感,但同時卻也不敢得罪他們。堂哥的例子讓我明白,如果他曾經得罪過村長的話,那小侄子的入戶問題便又要往後推遲很久很久了。

爲此,我甚至產生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竟覺得堂哥要是沒有向村長送禮的話,我那小侄子可能就入不了戶,也上不了學。如今想想我都覺得恐怖。

後面還發生過一件事,也因此絕了我通過“爲官”來告別種地命運的念頭,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往後再講給大家聽,如果沒有時間的話,也當就此作罷。

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我也從來不覺得少聽一兩個故事會對一個人產生多大的影響,也不覺得少一兩部所謂名著會對社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所謂:“一切有爲法,皆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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