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蓮藕

許多人嚮往金庸小說裏黃蓉爲洪七公做的菜。那些菜的做法繁瑣,耗時耗力,就連用料也是極致。我卻不羨慕,我愛的是《天龍八部》裏阿碧做的糖藕,簡單又清甜。

阿碧從船艙旁拿了幾塊糖藕,分給衆人。段譽一雙手雖能動彈,但穴道遭點之後全無半分力氣,勉強拈起一塊糖藕,見那糖藕微微透明,略沾糖霜和玫瑰花瓣,送入嘴中,甘香爽脆,清甜非凡,笑道:“這糖藕的滋味清而不膩,便和姑娘唱的小曲一般。”阿碧臉上微微一紅,笑道:“拿我的歌兒來比糖藕,今朝倒是第一趟聽到,多謝公子啦!”

這種糖藕頗像我們廣東傳統的賀年糖果“糖蓮藕”。因爲蓮藕是外直中空的,便是寓意路路暢通,八面玲瓏,所以糖蓮藕是非常好意頭的。

賀年糖果裏有糖蓮藕、糖蓮子、糖冬瓜、椰角、糖馬蹄和糖紅蘿蔔。它們無一例外的味道都是非常非常的甜,甜蜜蜜的程度讓人看着就發膩,喫上一片基本上就不想再喫另外一片。

雖然小時候就是因爲供應的零食還是比較少的,對糖之類的製品的渴求也只有在過年才能得到滿足,但這個賀年糖果依然是在所有的糖果裏,是磨磨唧唧到底最後也喫不完的東西。我們也總是在喫完了其他的糖果之後,沒有東西可喫,纔會考慮這個賀年糖果。

不過,在這一堆什錦裏面,糖蓮藕是比較起來最好喫的一種,遇上用傳統手工做的糖蓮藕,味道就像段譽說的:“清而不膩。”

段譽喜歡阿碧做的糖蓮藕的味道,我也喜歡,我覺得原因裏有阿碧是江南美女的緣故在裏面。

記得江南還有一道出名的桂花糯米藕,又叫蜜汁糯米藕。這道桂花糯米藕以洗淨浸泡的糯米灌蓮藕中,封口煮熟,湯中加紅糖、桂花、大棗、大火煮開小火半煨至湯成糊狀,起鍋切片,淋藕湯及蜜汁。糯米軟綿甜香,蓮藕清脆溫涼,桂花香氣濃郁。

袁枚在《隨園食單》裏說:“藕須貫米加糖自煮,並湯極佳。外賣者多用灰水,味變,不可食也。餘性愛食嫩藕,雖軟熟而以齒決,故味在也。如老藕一煮成泥,便無味矣。”

我卻不認同。畢竟糖蓮藕太甜,桂花糯米藕也太甜膩,看上去有些喫不習慣的感覺呢。大概袁枚是沒喫過蓮藕炆豬手吧。

那肥碩的蓮藕吸收了肥胖的豬蹄的油脂和肉汁,粉粉糯糯,豐腴甘美,上桌後竟比豬蹄還受歡迎。如若加上筍乾,筍與藕的口感各自不同,搭在一起,極妙。

我們廣東人還愛用八爪魚乾和蓮藕做成湯,湯色帶紫,雖顏色古怪,被倪匡稱作曖昧,味道卻是極好的。就連那用豬骨、綠豆、陳皮和蓮藕做的湯,也是讓人叫絕呀。

這些菜式中的藕,又粉又糯,一入口便軟爛如泥,感覺纔是喫藕的精粹所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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