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人喜歡評判,卻不會去感受。這是生活帶來的異化,攀比造就的誤解。
你問我爲什麼不喜歡錶達自我情緒,這是因爲生活給我的感受,不能分享給不願意瞭解的人,也無法給那些只喜歡錶面活着的人說自我的悲傷喜樂。
你看過餘華的《活着》嗎?這本書被柏林日報評價:“本書的價值無法用任何評論的詞語來形容,偉大這個詞在這本書面前也顯得渺小。”書中描述的是一個老人,從解放前到文革後的一生,我讀過很多遍,覺得這是一本值得讀的書。
小說是以福貴苦難生活爲主線,在意大利有中學生讀者問作者,那樣一種極端的環境中,還要講生活而不是倖存?生活和倖存之間輕微的分界在哪裏?”
作者回答是這樣的:“在中國,對於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生活和倖存就是一枚分幣的兩面,它們之間輕微的分界在於方向的不同。對《活着》而言,生活是一個人對自己經歷的感受,而倖存往往是旁觀者對別人經歷的看法。
《活着》中的福貴雖然歷經苦難,但是他是在講述自己的故事。作者用的是第一人稱的敘述,他認爲,福貴的講述裏不需要別人的看法,只需要他自己的感受,他講述的是生活。如果用第三人稱來敘述,如果有了旁人的看法,那麼福貴在讀者的眼中就會是一個苦難中的倖存者。
作者在很多地方都重複了這個觀點。在他看來,說在旁人眼中福貴的一生是苦熬的一生;可是對於福貴自己,相信他更多地感受到了幸福。
意大利中學生的祖先、偉大的賀拉斯說:“人的幸福要等到最後,在他生前和葬禮前無人有權說他幸福。”
他說,賀拉斯的警告讓自己感到不安。從而努力說服自己:以後不要再去議論別人的人生。
當角川書店希望他爲《活着》寫一篇序言時,他談論的話題是一一誰創造了故事和神奇?作者認爲應該是時間創造的。
他相信是時間創造了誕生和死亡,創造了幸福和痛苦,創造了平靜和動盪,創造了記憶和感受,創造了理解和想象,最後創造了故事和神奇。
“他們活着時一起走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死去又一起化作雨水和泥土”。
知道他們的幸福嗎?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