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騎自行車

別人都說我是車神。幾年前在鄉下考駕照的時候,我那一屆十幾二十個人,在那磕磣的訓練場地,一次性過的只有我一個人。但我至今不會騎自行車,也許是腦幹啥的生物性質上的缺陷,至今別人都不相信這一點。

在別人的印象裏,我總是個心理素質過硬的人。可人呢,總是越缺什麼,越要將它練成看上去很強的樣子。我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也有很敏感的交叉神經,每一件細微的小事都足以引起我情緒上的劇烈波動,有時身體發抖,有時說話結巴,於是我儘量剋制這些,假裝我是個縱橫雲海的小馬哥,裝着裝着,我好像真的雲淡風輕了。

但一個人的缺陷是藏不住的,就拿自行車來說吧,我並沒有盯着前方的路,總要注意自己握着的把手。於我而言眼前並不是一處宏觀的景色,而是一條纖細的直線,人類總有誤差,正如同我們畫不出一個精美的圓。於是我感到哪怕一絲偏差,都要措手不及地糾正方向。這樣下來,騎車自然就會歪歪扭扭了。

騎自行車很累,我似乎一直都在左拐右拐,來不及欣賞路途的美景,旅途中一直都在反覆矯枉過正的狀態中。而其他人呢,只有竄進溝裏的前一刻纔會拐彎,直到竄進另一邊的溝裏。

他們經常說:

“你太極端了!”

“成熟點啦,你還沒到邊緣呢!”

“拐那麼多次幹嘛呀,看起來又狼狽又幼稚呢!”

“看前方啊,你近視啊?”

對,我不僅散光,而且近視。我覺得近視是人類最幸福的病,人終於能只看得到周圍的人和事了。這樣讓我覺得自己還未老去,老了,要是再患了遠視,那可就太悲哀了。我想現在的專家、教授就深受其害,天天跟我們講宏觀,講大局觀,講民族精神,講奉獻。他們卻看不到眼皮子底下的,這是在叫人心疼呢。

他們太悲哀了,那些教我怎麼騎自行車的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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