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江街巷》178:愛情位置水碾河

《老成都》(連載)

(作者:張義奇; 攝影:成都市錦江區地誌辦提供; 編輯:完璧) 


【本文作於2009年】

        水碾河地處蜀都大道東風路二段與一環路東三、四段交匯地帶,如今這裏路闊樓高,車水馬龍,已是都市繁華的景觀。然而三四十年前的水碾河卻還是一派田園風光。我最早去水碾河是在20世紀60年代末,我從南門到東郊去找父親,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我沿河走九眼橋順着圍城馬路往北走。當我走到水碾河時,便以爲到了聖燈寺,舉目四望,進入眼簾的是一片農田:斑竹搭的架子上已吊滿四季豆,還有成片的萵筍、蓮花白,綠油油的;一條小河溝從東蜿蜒而來,從今天青少年藝術宮的地方折向南去。這哪裏有工廠的影子啊?道路也不寬,而且坑坑窪窪的,汽車開過便是一片煙塵。我向路人打聽,才知道這裏叫水碾河,從九眼橋來的二路公共汽車正好過水碾河經聖燈寺到火車北站去。於是我在水碾河上了公共汽車,也從此知道了水碾河這個地方。

        但水碾河的水碾是早就沒有了,只保留下了這個鄉村味濃郁的老地名。20世紀80年代以後,水碾河的變化便日新月異,先後出現了一批現代化的建築:成都飯店、水碾河商場、電信營業廳、青少年藝術宮等等,知名度最高的則是十字路口中央的那尊雕塑——“建設者”。

        拓寬後的水碾河道路視野很開闊,十字路中央修了個大大的街心花園。園子中間立了座十餘米高的不鏽鋼雕塑,一男一女兩個電焊工人手握焊鉗、拿着面罩正意氣風發地站在一根圓形的管道上,雕塑名爲“建設者”。

        談戀愛的人總是喜歡找隱祕幽靜的地方,可我卻在水碾河最搶眼的地方發現了幽靜處,這就是街心花園。園中不僅綠草如茵,鮮花盛開,很富於情調,更重要的是有一圈厚厚的灌木樹叢。這灌木樹叢下便成了都市中談戀愛的最佳去處,被戀人們用當時一篇流行小說的名稱來稱呼,叫“愛情的位置”。坐在這個愛情位置上,真是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從四個方向來的車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當車燈射進樹叢,把樹下照得雪白,卻不能看到樹叢中的人。

        一天我路過水碾河,竟然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美妙的地方。這比公園真是方便多了,根本不愁關大門。我心中頓時一陣欣喜,當晚就邀約女朋友(如今早已是我妻了)來這裏。她一聽說是街心花園,當即就嗔道:“呸喲!哪個跑到路中間去耍哦!”我不由分說,連哄帶拉與她騎着自行車就到了水碾河,把車往花園邊一架,發現“愛情的位置”上早已是成雙成對了。

        我們趕緊找了個地方坐下。看着外面的世界,說着自己的情話,感覺真是愜意極了!那晚我們不知不覺坐到了半夜,更沒注意到天空中的滾滾烏雲,直到雷聲響起,豌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打在樹葉上,我們才猛然想起這裏完全找不到一塊躲雨的地方。那晚我們被淋成了落湯雞。許多年以後,我和妻提到那晚的經歷,還會會心一笑。

      (下篇:《米市壩與扯謊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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