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記(414)靠近溫暖——讀《額爾古納河右岸》有感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看老了……”第一眼便被這溫暖的敘述吸引了,這是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的開頭。

    我知道,我正在閱讀一個有魔力的故事。而這故事發生在東北大興安嶺額爾古納河右岸,講述一個生活在林中的民族起起落落,從荒蠻走向文明,也從繁盛走向了衰落!

    溫暖,來自那清亮的河水,銀色的雪山,碧綠的森林和溫良的馴鹿,這是一個傳奇的民族。他們生活在山林裏,如同純淨的水。善良,勇敢,正義又誠實,他們熱愛山林,敬畏生命。他們隨着馴鹿而遷徙,住在圓木搭建的可以看見星星的希楞柱裏,日子平靜又安寧,原始部落的生活如同一個大家庭一樣,隨着日升日落參與一個個的生命輪迴。

    能寫出東北森林裏奇妙又溫暖的故事,莫屬遲子建了。生活在北極村的她,對山林的鄂溫克族充滿了好奇與敬佩。在她筆下,萬物有靈,萬物充滿力量。儘管被書中的那些類似俄羅斯人的名字而纏繞,但故事卻依然吸引我讀下去。作者以部落最後一個酋長的女人的口吻,講述了鄂溫克族一輩子的生活,既折射了當年東北僞滿洲國大背景下社會的發展史,又深刻敘述了鄂溫克族從山林深處走向山下文明的發展史,隨着三代人的成長,這個勇士一般的民族也從最初的溫情迷人走到後來的悲涼落寞,似落幕的夕陽,也如瀕死的老人。捨棄了山林,那層神祕的面紗被揭開,一個傳奇的民族走向所謂的文明生活的時候,它也就黯淡無光了。

    主人公烏娜吉講述了自己所在部落一大家人的命運起伏,她用一雙美麗的眼睛看着自己生活的林地,遷烯的路途,親人的離去,祭神的儀式,見證她們家族裏許許多多的故事,而這些故事,在作家遲子建筆下更是充滿魔力。她以詩意的語言爲我們描繪了那裏發生的一切。

    春光,是可以用來療傷的。風會帶來訊息,人死了,他們會說離開的人和天上的鳥兒在一起了。他們與林地最靈巧的馴鹿生活在一起,與周圍的山林是好夥伴。呼吸新鮮的空氣,傾聽自然的聲音,合夥過好安靜的小日子,在大自然的懷抱裏唱歌跳舞,純粹又熱烈的隱居。然而文明社會的長久侵入,走向山下的集體搬遷,讓這些美好不復存在。由此,作者帶我們走近神祕古老的鄂溫克族,又帶我們看見它被文明社會侵蝕同化,人可以適應,可馴鹿無法在山下圈養生活,除了小部分鄂溫克人返回山林,很多已經離開了他們曾經生生不息繁衍生息的森林原野……當嚮往現代文明時,文明也在某種程度上破壞原生態的和諧……

    遲子建的筆觸是溫柔的,她輕飄飄就帶我們走近了那片原始森林的鄂溫克族部落,我們見證着那裏的悲歡離合,也見證一個民族從朝氣蓬勃到垂垂老矣。有愛的故事,悲傷的曲調,勇猛的獵人,美麗的姑娘……山林不再被打擾,萬物歸於平靜,而我們卻再也不見當年那可愛的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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