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遊系列】阿山探景—1

注:我說的這山距離首都北京三千多公里,距離新疆首府烏魯木齊七百多公里,距離臺灣超過五千公里。它就是與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外蒙古交界的新疆阿爾泰山。山體長達500餘公里,海拔1000—3000米。


正文如下:

距離形成了美感,是因爲有了時間去觀察回味與思考,如此,形成的文字、塗抹出的畫、創作的旋律、成就的建築等等就帶着藝術的味道了。

在我的心裏,最美的景色永遠在遠方,如此,我希望那鏡頭是山。


喜歡祖國西北部的阿爾泰山,白雲飄蕩在無際的藍天下,太陽佈施着它的豪情,霧藍籠罩着層巒疊嶂,金山銀水粼粼閃光……


是的,美需要一定距離與時間才能感受到,眼見雲飛,耳覺風起,當下觀看的遠山,被疊藍與神霧籠罩着,它緊緊地吸引着我。可一旦走進去,那種豐富的藍便漸漸消失了。褐灰色、硬梆梆、未被綠草覆蓋的裸露山岩佔據更多,毫無情趣。而綠色,卻藏在在凹處與陰坡。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山與我相互吸引,所以相遇,此刻,山是否也會對我的樣子失望呢!

蹲下身子,石巖縫中的雜草裏夾雜着原地轉圈的爬蟲,土層上落下的動物足跡與乾燥的糞便,還有偶爾發現,被遊客丟棄的塑料袋、或碎或整的玻璃瓶與散開的包裝袋,它們刺眼又張揚,與山間風景格格不入着。

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東看西望着,是一條四腳蛇慌張逃竄而去,大概它沒想到,此刻會天降異物到自己領地上。

不知道山泉的源頭到底在哪裏,卻能知道老天爺把降下的雨雪恰到好處地藏匿於某處,那歡快清澈的水流,嘩嘩流淌,自上而下,似在匆匆趕路,卻又汩汩不絕,溪流裏既有大小不一的鵝卵石,也有圖案各異的奇石與巖塊,用手心掬起一點水,拍臉醒腦,飲之清甜。


山裏的牛馬皮毛光亮,泛着永不褪色的時尚,它們漫步於花草樹木中,斜躺在佈滿野花的河牀邊,它們根本無懈於我們的車發出的轟鳴從旁而過,它們的眼神慵懶而知足,它們的肚子被草撐得很圓,而牛們的嘴依然不停地反芻,像極了人們嘴裏嚼口香糖的樣子。

小牛兒尾隨在母親身邊,它們頭頂上方有密密麻麻的飛蟲,如一團快速移動的黑雲,讓人禁不住想到海底裏有不斷變換隊形的魚羣。它們密佈在牛的頭頂,只惹得牛們煩亂地搖頭甩尾,或閉或睜着眼,習慣地盯着那黑雲的變形移動軍團又去撩騷着另一頭牛去了。

山裏的一段羊道很美,一側斜坡有綠樹掩着強光,一羣馬兒正靜靜在避陰處休息着,我們的車喇叭突然驚得它們嘶叫起來,不寬的道一邊與深溝相連,害得它們只有朝道路前跑去,歌得歌得的馬兒亂蹄聲與被打擾的憤怒嘶叫聲混着騰起的白煙塵起,頓時瀰漫在車窗前,趕緊搖下玻璃窗,那白塵已悄然浮進車內,嗆得人忍不住咳嗽。


四驅的越野車已無法在帶着石子的羊道上任意馳騁了,車速越來越慢,與其在車上身不由自地跳搖擺與顛簸舞,不如下車去清理道前的石子,下車,終於明白了這樣的道路爲何佈滿大小石塊的原因,皆因雨水與雪融化時,斜坡上山石隨土層滑落而導致,有些石塊根本是無法用人力能挪走的,也只有巧妙繞過,如此,在這樣步步驚心的艱難道路上爬了約一個鐘頭,走過的也不過幾十米,這路,太損耗車,不由擔心起回程的油料是否足夠的問題。


不如放棄前面更艱難的一段石頭路。就近把車停在一塊有樹林的背陰坡附近,看那直立而上的樹木,也許能採摘一些蘑菇呢,於是,從裸露的頂着烈日焦烤的岩石跨過,飲了令五臟內府都感覺透鮮與精神一振的泉水旁嬉水玩耍一陣,再挑選可以踩穩的大石,淌過水流,爬上溼氣很重的陰坡。

半貓着腰,自動調整着重心,小心翼翼地抓住能平衡身體的樹枝、草皮漸漸而上,途中停在突然折斷的粗大倒伏樹木下探究,不像人爲造成,或許是閃電擊中導致。近看,樹縫裏佔據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大軍,頓起一身雞皮疙瘩,彷彿螞蟻會馬上跳飛到自己的身上。


這塊陰坡地因有樹木草甸,水份很足,溼涼的氣霧籠罩在身,減緩了爬山的焦慮,但只要望後看,就不由會提心吊膽起來,稍有不慎,如跌落陰坡下的水流中,那身體怎樣承受落差七八米河道里大大小小,或尖利或圓滑的石塊撞擊!爬山鞋的凹處沾滿了溼泥,愈發令人後怕,儘量靠着樹安慰着自己,可依然忍不住地策劃着遇險時的心理準備。

裸露山岩,水流與這溼地樹林所形成的強烈對比,不知從何年而起,它們開始了這種陪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終於坐定一處,嗅着早繚繞在身邊的松柏香味兒,頭腦暫時放鬆了警惕,東看看西瞧瞧,舉起手機一陣狂拍,直到落目至身邊的溼土,才發現有很多紅色的野草莓,摘一粒兩粒,放入口中,天啊,欣喜若狂,濃烈的甜酸頓時充滿口腔,野果的滋味令人忘記了一切。果然,人間美味在深山!

(記錄一段路程—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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