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史》卷一古代哲學~第二篇/第十五章 柏拉圖的理念論1

《國家篇》中的中間一部分主要是論述與政治學相對的純粹哲學問題:

除非哲學家就是王,或者這個世界上的王和君主都要具有哲學的精神和力量,使政治的偉大和智慧合二爲一,並把那些只追求兩者之一而不顧另一的平庸的人們驅逐到一旁去,否則城邦就絕不會免於災難而得到安寧,而且我相信就連全人類也不會得到安寧,唯有到了那時候,我們的這個國家纔有獲得生命並見到天日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就必須決定構成一個哲學家的是什麼以及什麼是我們所謂的哲學?

柏拉圖的哲學奠基於實在與現象的區別之上巴門尼德的邏輯與畢達哥拉斯和奧爾弗斯教派的出世思想相結合,就產生了一種被認爲既可以滿足理智又可以滿足宗教情操的學說,結果便是一種非常有力的綜合,它以各種不同的心態影響了直到黑格爾爲止的大多數的大哲學家,包括黑格爾本人也在內,但是受柏拉圖影響的不僅僅是哲學家。

什麼是哲學家?第一個答案是哲學家是個愛智慧的人。但是庸俗的好奇心並不能使人成爲哲學家。因此這個定義就應該改正爲哲學家是一個愛洞見真理的人,但是這種洞見又是什麼呢?

一個愛好美的事物的人並不就是一個哲學家,而哲學家則是愛着美的自身。僅僅愛美的事物的人是在做夢,而認識絕對的美的那個人則是清醒的,前者只不過有意見,而後者則有知識

知識和意見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呢?一個人有知識,就是他有着關於某種事物的知識,也就是說關於某種存在着的事物的知識。知識是不會錯誤的,但是意見可能是錯誤的

特殊的事物永遠具有着相反的特性,美的事物在某些方面也是醜的,正義的事物在某些方面也是不正義的。一切個別的可感覺的對象,柏拉圖這樣說,都具有這種矛盾的性質,所以它們都幾乎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所以就適於作爲意見的對象而非知識的對象,但是那些看到了絕對永恆與不變的人們則可以說是有知識的,而不僅僅是有意見的。

這樣我們就得出一個結論,意見是屬於感官所接觸的世界的,而知識是屬於超感覺的永恆的世界的,例如意見是涉及個別美的事物的,但知識這是涉及美的自身的。

赫拉克利特曾說過,我們既踏進又不踏進同一條河流,我們既存在又不存在,把它與巴門尼德結合起來,我們就達到了柏拉圖的結果。

可是柏拉圖的學說裏,也有某些有着重大意義的東西是不能推源於他的前人的,那就是理念論或者說形式論,這一理論一部分是邏輯的,一部分是形而上學的。比如說這是一隻貓,如果貓這個字有任何意義的話,那麼它的意義就不是這隻貓或那隻貓,而是某種普遍的貓性,這種貓性既不隨個體的貓出生而出生,也不隨個體的貓死去而死去,事實上它在空間和時間中是沒有定位的,它是永恆的,這就是這一學說的邏輯部分

按照這一學說的形而上學部分來說,貓這個字就意味着某個理想的貓,即被神所創造出來的唯一的貓。個別的貓都分享着貓的性質,但卻多少是不完全的,正是由於這種不完全,所以纔能有許多的貓,貓是真實的,而個別的貓,這僅僅是現象

在這裏柏拉圖解釋道,凡是若干個體有着一個共同的名字的,它們就有着一個共同的理念或形式,例如,雖然有着許多張牀,但只有一個牀的理念和形式,正如鏡子裏所反映的牀僅僅是現象而非實在,所以各個不同的牀也不是實在的,而只是理念的摹本,理念纔是一張實在的牀,而且是由神所創造的,對於這一個由神所創造出來的牀,我們可以有知識,但是對於木匠們所製造出來的許多張牀,我們就只能有意見了,這樣哲學家便只對一個理想的牀感興趣,而不是對感覺世界中所發現的許多張牀感興趣。

說到這裏,我們感覺到凡是死鑽哲學的人都要變成怪物的。蘇格拉底堅持說: 在一個有智慧的社會里,哲學家就不會顯得愚蠢了,只有在愚蠢的人中間,有智慧的人才被認爲是缺少智慧的。

我們在這種兩難推論裏應該怎麼辦呢?我們的理想國可以有兩種開國的方式,一種是哲學家成爲統治者,另一種是統治者成爲哲學家,前一種方式似乎是不可能的,因爲在一個還不成哲學化的城邦裏,哲學家是不受歡迎的,但是一個天生的君主卻可以是一個哲學家,而且有一個就夠了,只要有一個人能使一個城邦服從他的意志,那麼他就可以實現爲這個世界所如此之難以置信的理想政體。柏拉圖希望能在小狄奧尼修斯的身上發現這樣一位君主,但是這位年輕的君主,結果卻是非常令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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