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年後的這些日子(下)

1

於是初八開始我就常常出去逛汝水公園,有時獨往,有時約姐妹同往;或找小區旁邊相熟的店家聊天。但還是不敢坐公交,所以初八蔡阿姨叫我去走廟,我婉拒了。

初十三到媽家喫飯,我媽算是這兩個月來第一個親見到我廬山真面目的人,這以後我兒子也見到他媽慈祥的面容了。兒子在家與我親近,用肩膀碰我的胳膊時,也不再說:“去……去……去……,危險分子不要碰我。”

飯後我呆媽家無聊,心癢難耐,捏着膽子到麻將館打牌。麻將館人雜,空間又密閉,全程我戴着N95口罩。想喝水,趁換方時跑到室外扯下口罩喝。即使這樣,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心思沒全放在打牌上,好在最後還是小賺了一把。

2

初十六中午,紅梅邀我去她家喫飯。

十一點半左右我收拾停當,準備出發。紅梅電話打過來:“盈盈,你出門了嗎?因爲有些朋友今天沒空,日子改期了,十八再請客。反正你是一個人,今天中午就到我家來喫飯,來我家玩。”

“那好吧,我好久沒見你,也想你了,我這就來。”到紅梅家,紅梅一邊弄飯一邊傷感地聊起她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我這才明白,紅梅改了聚餐日子,卻在飯點前通知我,是她心情不好,希望我過來陪陪她。

紅梅是個心地極其善良的女人。

她與男友剛子一起生活了四年,在這四年內,剛子就動了兩次手術。在動第一次腎結石手術後,剛子就喪失了性功能,紅梅不離不棄,跟他兄妹般的相處。只求老了有個伴,不至於冷清。剛子第二次因膽鼓膿,做了摘膽手術,醫生說再晚點開刀就有生命危險。兩次手術都是紅梅照顧他,尤其是第二次手術後,剛子神志不清,打着吊針,手卻亂拉亂扯,紅梅不眠不休地伺候了他五天五夜,換手的人也沒有,紅梅身子本弱,這一次差點去了半條命。兩次手術剛子的兒子不但不聞不問,連電話一次也沒打給紅梅。

剛子雖年過五旬,卻是個玩性很重的人。四年動兩次手術,也是他肆意揮霍身體的緣故。

剛子不上班,靠每天打撲克牌賺錢過日子。這也沒什麼,可剛子卻沉迷於此,每天午飯後要玩到凌晨一,二點甚至四五點纔回家。熬夜再加飲食不節制,最近剛子肚子上又起了一個包,醫生說包裏積的是板油。紅梅屢次告誡他,打牌再遲於凌晨一點回家就分手。可元宵那晚他還是玩到凌晨01:40,紅梅再也容忍不了,跟他提出了分手,叫他搬出她家。

分手時紅梅對剛子說:“天災人禍沒辦法,你病了我會照顧你。你這樣作死,我怎麼甘心伺候你?你又沒錢,又沒人出力,總不得以後叫我幫你養老送終……假如你死在我家裏,我還要擔責任,你家人會說你好好的人跟我在一起,生活幾年人怎麼就沒了?還有你死在我家裏,我裝修得這麼好的房子,嚇得我以後也不敢住……”

剛子這樣的人確實會拖累紅梅,所以我是很支持紅梅的決定。

但紅梅和剛子畢竟生活了四年,也處出了感情,他走了,紅梅心裏空落落的,難過得很,不時念着剛子的好。

說實在的剛子除了掛玩,對紅梅還是很不錯的。

平時家裏買菜、做飯、拖地都是他,就連他自己的衣服大都也是他洗,紅梅只要說想喫什麼,他都會買進來。他是真心喜歡紅梅,每次在他姐姐面前說到紅梅時總是眉開眼笑。有好幾次紅梅白天睡覺時,我看到剛子靜靜地立在紅梅牀尾望着熟睡中的紅梅傻笑。

他這人又很講情義。

去年紅梅跟着朋友搞了個平臺。那個平臺後來倒了,紅梅不但自己虧了錢,還連帶着手下那些姐妹也跟着虧了錢,如果不把這事擺平,有人上告的話,紅梅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當時剛子就安慰紅梅道:“別怕,出了事,我替你坐牢。”雖然這事後來紅梅用錢把它擺平了,但紅梅想到當時剛子說的這句話,心裏還是暖暖的。

我理解她此時的心情,聽着紅梅的傾訴,不時勸慰她。此時是閨蜜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去年紅梅那樣傾心地幫助了我,現在是我回報她的時候。

午飯後我拉着她到麻將館打牌散心,晚飯後跟她散完步,又同她拜訪她的好鄰居菊子。

在菊子家我們三個人喝着茶,喫着點心,聊着天。

菊子是個很善談的人,她同我們聊起她之前鄰居們的故事,談起她們的過往。我們又不時勸解着紅梅,幾個小時後,紅梅心情好多了。

在菊子家呆到半夜近11點,此時雨越下越大,紅梅留我在她家過夜。

我睡覺挑牀,且紅梅睡眠也不好,她有聽小說入睡的習慣,所以我們擁被共眠時,我也睡不踏實。凌晨三點被她吵醒後,我們又開啓了暢聊模式。

她和我聊起她和剛子的過往,她的每一段感情經歷,以及曾追求過她的男人。我們也聊着在QQ羣裏那些開心的往事,那些結識的人。

雖說缺覺,但兩人並肩躺在溫暖的被窩裏,親熱地說着知心話,我很享受這樣溫馨的氛圍。紅梅知道我喜歡寫字,就建議我把她的故事寫下來,其實我也有此意。我們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是有蠻多故事的人,就是我們周圍親朋好友間的真實故事也不遜於狗血電視劇。

17號下午我把紅梅送到麻將館打牌後回家補覺去了。晚上我擔心紅梅一人在家心情更加不好,又和她視頻聊天了一會兒。

3

紅梅18號晚上在家請客。中午我就應約來了,一進門紅梅就把我拉到角落,面帶喜色低聲告訴我說,剛子回來了,在準備飯菜,鋼子已向她保證,以後不遲於凌晨12點回家。這個結局皆大歡喜,我替紅梅開心。

紅梅家有麻將機,午飯後本約好打麻將的,但其中一人放了鴿子。我、紅梅和紅梅好友婷婷練了一下舞,實在無聊就打起了三人麻將。我們從未玩過三人麻將,純爲消遣,就說打兩元一炮意思意思下。

我們平常至少玩五元一泡,打得小都沒怎麼用心。後來紅梅另外幾個朋友來了,我們就四人開戰。她們平時打的比我還大,打兩元一炮,根本就沒把它當回事兒,都往大里貪。哪承想她們一貪把我助起來了,我自摸了八歸一的清一色,四歸一的清一色,手氣開掛,到最後竟贏了100炮,200塊錢,把我笑的合不攏嘴。

晚上極少打牌的文麗吵吵着要打牌,說贏了的錢作爲第二天喫飯的資金,看她興致這麼濃,我們不好掃她的興,就應戰了。可我們熬夜就爲打這兩元一炮,真覺得是摸邋遢了我們的衫袖,我們是聊天爲主,打牌爲輔。我們聊得飛起時錢卻不知不覺流進文麗的口袋。真是張飛死在裁縫手上,把文麗笑得花枝亂顫。

第二天文麗把贏來的100多塊錢買好菜,一行四人都跑我家喫飯來了。文麗多才多藝,廚藝也了得,做事又麻利,廚師當仁不讓就是她了。我就打打下手,做好招待就行了。

午飯後文麗又帶我們到她另一朋友家來玩,她另一夥朋友都在這家聚會,我們也就加入了她們的行列。

此後我就徹底放飛自我,時不時和朋友們聚餐、K歌、遊玩。

情人節後文麗的舞蹈隊又重新組織起來,我和紅梅都被她拉進來,每晚都來她小區跳舞。我除了蹦迪,並不會跳舞,跳起舞來手腳不協調,手忙腳亂,動作生硬,學會一支舞很不容易。但對着文麗的殷殷期盼,倍感壓力,只得打起12分精神來學舞。哦,搞得我都沒時間看書寫字了。

這就是我這段時間的經歷。

對於年前年後我宅家的那段孤寂歲月,我會爲我錯過那些與親人、朋友、同學相聚的美好而後悔嗎?

不曾。

因爲當時大家都認爲這階段比較危險,我不能懷着僥倖的心理,拿自己的健康、自己的生命去賭。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靠得住,而這個靠得住的自己,又必須以身體的健康爲依託。時至今日我好些親人和朋友說睡眠一直無法恢復到陽前。而我本身睡眠就不好,豈能大意?

生活就是愛跟你開玩笑。去年我想找份合適的工作不到,今年工作來找我,而我卻因疫情走向不明朗,不敢出來上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像我這樣已退休人士,還是保養好身體,多拿幾年養老金纔是王道。

何況我至今沒陽也給我帶來了極大的自信。全國百分之八九十的人沒做到的事,我卻做到了,那麼在以後的歲月中再遇到那些風霜雪雨,我也就有勇氣和自信去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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