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诗意地绽放

最早听到“虞美人”这个名词,是在李煜的词里:“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于是知道了,《虞美人》是一种词牌名。而这阙千古绝唱,曾引多少人伤心落泪。我仿佛看到了,曾经身为一国之君,却不幸沦为阶下囚的南唐后主,用生命谱就的一曲哀歌。

从此,虞美人在我心里,也成了哀婉凄凉的象征。

有一年春天,和友人去踏青赏花,无意中看到,园中那一片绽放的小花,它们有着各种颜色,红的、橙的、白的等等。那茎条看似柔弱,却倔强地挺立着,上面布满了毛茸茸的小刺。顶端那努力向上舒展的花瓣,貌似单薄,却不失华美。用手轻触之,如丝缎般光滑而细腻。有风吹过,它们轻轻摇曳,恰如美人在翩翩起舞。瞬间被惊艳到了。

出于好奇,用识花神器查了下,得知它们名为“虞美人”。啊,原来还有花能拥有如此诗意的名字?我不由得呆住了。但细想来,它们仿若美人顾盼生辉,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这名字,用在它们身上,的确非常贴切。


后来才知道,关于虞美人花,还有一段美丽动人的民间传说。

我们都知道,秦朝末期著名的楚汉之争。其中的主角之一,西楚霸王项羽,他曾经与一名叫虞姬的女子热烈相爱。两人浓情似火,英雄美人的故事,羡煞多少人。

可惜,因为自负与轻敌,原本占优势的项羽,轻易地失去了所有,被逼到垓下,面临四面楚歌的困境。也许,只要他愿意临阵逃脱,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可骄傲如他,偏偏不肯委曲求全。宋朝李清照就曾为他的这种气节击掌赞叹:“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当然,他放不下虞姬。但这名刚烈的女子,早已读懂了爱人的心思,为了不让楚霸王牵挂,她抢先一步,拔剑自刎而死。这就是家喻户晓的霸王别姬的故事。

但后面还有续篇我并不知晓,也更具有传奇色彩。据说后来,就在虞姬躺下的地方,长出了一种草花,年年春天如期而开。其中大红者,更是灼灼如血。

它们清绝,如佳人时时回眸凝望;它们飘逸,恰似美人临风起舞。它们的绝代芳华,让人过目难忘。那是虞姬的精诚所化吧,人们都这样认为。


有诗人曾赞之曰:“碧血化为江上草,花开更比杜鹃红”。杜宇啼血固然悲壮,但相较项羽、虞姬的生死离别,终究还是差了一点。而虞姬对于君王意气用尽的后果,非但没有抱怨,也绝不独自苟活。她的勇气与决绝,令人肃然起敬。谁说女子不如男?爱到深处,便能忘了自我。

多么凄美绝伦的故事,令人不禁扼腕叹息。我想,这正是此花所寓意的生死离别之况味吧,它代表着爱人之间浓烈的相思之情。

美丽的故事,为虞美人平添了几分高贵与魅惑的色彩。但脱掉这层传说的神秘面纱,它其实只是一种平凡而活泼的草本植物。

它们对土壤没有什么要求,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很强,春天的温度就很适合它。你看,春风吹过,春雨洒过,园里的虞美人,已是葳蕤一片了。

这段时日,听闻城防公园里的那片虞美人花海,花开正好,吸引了众多的游客。于是,也择一个风和日丽的闲暇午后,前去观赏。

远远望去,那五彩斑斓犹如一幅立体生动的油画,扮靓了整座公园,吸引着你不由自主地朝它们奔过去。已经盛开的虞美人,似娉娉袅袅的少女,傲然挺立。含着花骨朵的,则半垂着头作沉思状,茎杆弯曲出优雅的弧度。人们在花海中流连,或细嗅花香,或各种摆拍,笑容从各人的脸上洋溢出来,构成了春天最生动的风景。

也许,在百花争艳的春天,虞美人远不能独占鳌头,但它,却别有一种风采,随风蹁跹,清秀可人。“舞态依依傍药栏,多情春雨未沾残。朱颜不与英雄尽,秀作名花万古看”。我愿意相信,它是因为经历了生命中的涅槃,而在春天里诗意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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