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青崗集只有一里地時，陳氏花了三個銅子，將兩頭青驢寄放在茶鋪裏，吩咐主家給些草料、水。
陳氏又向茶鋪老闆要了兩碗井水，就着包袱裏的大餅，胡亂對付了肚子。
陳氏行事之間，頗有章法，早年間跟着楊父走南串北，出門經驗卻是老道。
喫罷午飯，陳氏便帶着楊凡進了青崗鎮。青崗鎮很大，各式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是楊凡第一次來到青崗鎮，鎮裏頭的一切都讓他新奇異常。
左拐右轉，陳氏母子來到一處巷子，吩咐楊凡在路口等着，自己鑽進一個院子。
一柱香時間，陳氏帶着一個老虔婆出來，那人像是看貨物一般，將楊凡上下打量了一番。
老虔婆轉身離開，陳氏在一旁低聲下氣，過一會院子裏隱約出現陳氏的聲音。
“王嬤嬤，我籤的是長工，可不是賣身契。這一貫錢，也太少了吧”
“說是兒子，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種呢？巧兒，你不過離開才6年，哪來這麼大的兒子，怕不是在哪裏偷來的吧！”
“再者說，陳巧兒，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是你那死鬼丈夫借你的膽子嗎？”
再過的一柱香時間，陳氏帶着兩個小廝出來，王虔婆已經不在了。
陳氏眼睛有些微紅，將包袱遞給楊凡，說了兩句“好好在這裏待着”之類的，便行色匆匆地走了。
楊凡跟着兩個小廝走進院子，矮個一點的姓王，高個點姓李。
相互通了姓名，矮的叫做王亮，不過十二三歲，是王嬤嬤的遠房親戚，也是雜役院的小管事；
高的姓李，叫李寶，是王亮的手下，只有十歲，只不過長得頗爲敦實，一看就是幹活的好手。
不一會兒，楊凡就被引進了一個柴房，王亮手一指。
“楊凡，這就是你住的地方，你每天早上寅時三刻，去給各位娘娘倒馬桶，刷乾淨”
“白天，你和李寶兩人，辰時前將這三個大水缸裝滿水。劈柴，放在牆頭碼好，至少要有一人高。”一邊說着，一邊按照自己的身高比劃着。
楊凡聽了咋舌不已，兩世爲人，都沒有幹過這樣的粗活，挑水劈柴也就罷了，但是這個刷馬桶，也太噁心了吧。
心中暗暗想到，“什麼娘娘，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是一些婊子罷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爲了活下去，不得不捏着鼻子幹，總比楊家溝裏強，起碼能夠喫飽飯。
轉眼間，三個月已過，楊凡已經適應了在怡春院裏的生活，每天按時上下班，儘管剛開始刷馬桶有點噁心，但習慣也還好。
他們的伙食，都是來自於那些客人喫剩下的飯菜，相比於農村的粗茶淡飯，卻是好上不少。
再加上，這些天又是挑水，又是劈柴，楊凡的身板肉眼可見的強壯起來。
令楊凡啼笑皆非的是，九世碑上出現了一些變化。
高興的是，他的壽命變成了8/70，看來這個自然壽命，是隨着自己的身體狀況改變而改變的。
沮喪的是技能欄出現了3項，刷馬桶90%，挑水20%，劈柴20%。
這些技能有什麼用的，難不成自己只能一輩子在妓院裏當一個小廝。
多想無益，有總比沒有強，楊凡除了每天讓自己的熟練度不斷提升之外，就是觀察琢磨身邊的人。
李寶木訥，性格敦實，幹活是一把好手，在這喫人的怡春院裏，簡直是一股清流。也是由於李寶的照顧，讓楊凡剛開始的日子過的相當舒心。
主管王亮，說是主管，更多的事寢室長一類的含義。真正委派任務的是主事王大海，整個廚房都歸王主事管。
楊凡強烈覺得，王嬤嬤不過是王亮的一個幌子，只不過王亮恰好姓王而已。
王亮爲人極爲機靈，平常時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去給客人、娘娘們跑腿，買喫的、用的，拿一些小費，喫一些回扣，賺一些差價。
工作之餘，就去後院，尋其他雜役、小廝賭錢，又或者出去聽戲。
王亮雖然油滑一點，但是爲人仗義，聽到楊凡一口一個“亮哥”叫着，心裏不知道舒坦多少。
雖然，在楊凡、李寶看來，王亮貌似光鮮，地位尊崇，可在高高在上的客人、小姐眼中，不照樣是一個呼來喝去的存在嗎？
楊凡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向王主事學個一招半式的廚藝，有了廚藝傍身，還怕娶不到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