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漁樵問對》譯文和原文

 《漁樵問對》通過漁樵對話來消解古今興亡等厚重話題,作者是邵雍,北宋儒家五子之一。邵雍學貫易理,儒道兼通,他畢生致力於將天與人統一於一心,從而試圖把儒家的人本與道家的天道貫通起來《漁樵問對》着力論述天地萬物,陰陽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奧妙和哲理。這本書通過樵子問、漁父答的方式,將天地、萬物、人事、社會歸之於易理,並加以詮釋。目的是讓樵者明白“天地之道備於人,萬物之道備於身,衆妙之道備於神,天下之能事畢矣”的道理。《漁樵問對》中的主角是漁父,所有的玄理都出自漁父之口。在書中,漁父已經成了“道”的化身。

   邵雍(1011~1077)北宋哲學家。字堯夫,祖籍范陽(今河北涿州大邵村),出生衡漳(今河南林州邵康莊),遷居共城(今河南輝縣百泉)。邵雍“祖父置家蘇門山下,康節獨築室於百源之上”。百泉湖畔的蘇門山上,至今還有他的舊居“安樂窩”基址。晚年隱居在洛陽。邵雍,雖然不象三國的諸葛孔明那樣家喻戶曉,但是,無論從才幹和品德來講,他都不亞於諸葛亮。只不過,因爲長期隱居,名字不被後人知道而已。宋朝理學鼻祖之一的程顥曾在與邵雍切磋之後讚歎道:"堯夫,內聖外王之學也!”

譯文

   漁者垂釣於伊水之邊。有一樵者路過,放下柴擔休息,坐在大石頭上,問魚者:“能釣到魚嗎?”
   答:“能。”
   問:“魚鉤上不放魚餌能釣到嗎?”
   答:“不能。”
   問:“釣到魚不是魚鉤而是魚餌,可見魚因吃食而受害,人因吃魚而受利,都是因吃其利一樣,而結果不一樣。請問這是爲什麼?”
   漁者說:“你是打柴的,與我工作不一樣,又怎麼能知道我的事呢?然而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魚的利和我的利是一樣的,魚的害和我的害也是一樣的。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魚受利於食,我也受利於食,魚受害於食,我也受害於食。你只知魚終日有食吃而爲利,又怎知魚若終日無食吃而爲害呢?如此,食物的害處太重了,而釣魚的害處卻輕了。你只知我終日釣到魚而爲利,又怎知我若終日釣不到魚而爲害呢?如此,我受到害太重了,而魚受到的害卻輕了。若以魚爲本,人吃了魚,則魚受到了傷害;若以人爲本,以魚爲食,人無食吃則人受到了傷害。更何況在大江大海里釣魚,又是多麼的危險?魚生活在水裏,人生活在陸地,水與陸地不同,其利益一樣。魚受害於餌,人受害於財,餌與財不同,其害處一樣,又何必分彼此呢!你說的,只是事物的本質,而不知事物的變化。”(體、用是古典哲學中的一種辨正關係,體表示事物的本質、本性或本體,用表示事物的作用、發展變化或結果。——譯者注)

   樵者又問:“魚能生吃嗎?”
   答:“煮熟之後可以吃。”
   問:“那必然用我的柴煮你的魚了?”
   答:“當然。”
   問:“那我知道了,我的柴因你的魚而發生了變化。”
   答:“你知道你的柴能煮我的魚,可你不知道你的柴爲什麼能煮我的魚。用柴煮魚的方法早就有了,在你之前人們就知道,可世人卻不知道柴的作用是火。如果沒有火,你的柴就是堆積如山又有何用呢。”
   樵者:“願意聽你說其中的道理。”
   漁者:“火生於動,水生於靜。動靜相生,水火相息。水火爲用,草木爲體。用生於利,體生於害。利與害表現在感情上,體與用隱藏於性情中。一明一暗,只有聖人才懂柴與火的道理。就像我的魚,沒有火燒煮直到腐臭爛掉,也不能吃,又怎能養人身體呢?”
   樵者問:“火的功能大於柴,我已經知道了。那爲什麼易燃物還要柴引燃呢?”
   答:“柴是火的本體,火是柴的作用。火本無體,通過柴燃燒後纔有體。柴本無作用,待火燒起後才爲有用。因此,凡是有體的物體,都可以燃燒。”
   問:“水有體嗎?”
   答:“有。”
   問:“水能燃燒?”
   答:“火的性質,遇水後能與之對立而不能與之相隨,所以滅了。水的性質,遇火後能與之相隨而不能與之相對立,所以熱了。因此有熱水而無涼火,是因爲水火相息的原因。”
   問:“火的功能來於用,它有體嗎?
   答:“火以用爲始,以體爲終,所以火是動的。水以體爲始,以用爲終,所以水是靜的。因此,火有體,水有用,二者既相濟又相息。不止水火,天下的事物都如此,就在於你如何應用。”
   問:“如何應用呢?”
   答:“通過意識得到的,是事物的本性;通過語言傳授的,是事物的外在表現;通過眼睛觀察的,是事物的形狀;;通過數量計算的,是事物的多少。如何應用,闡述萬物的奧妙,只可意會,而不能言傳。”
   問:“不可以言傳,你又如何知道的?”
   答:“我之所以知道,我就不是言傳得到的,並非我一人不能言傳,聖人也不能用語言來傳授。”
   問:“聖人都不能用語言來傳授,那六經不是語言傳授的?”
   答:“那是後人編的,聖人又說了什麼?”
   樵者聞聽,讚歎說:“天地的道理具備於人,萬物的道理具備於身,變化的道理具備於神,天下的各種道理都具備了,還有什麼可思慮的!我從今天開始,才知道事物的變化如此之大,還沒有入門,真是白活了。”
   於是,樵者解開柴生火煮魚。二人吃飽了後而論《易》。
   漁、樵二人遊玩於伊水之上。漁者感嘆說:“世上萬物之多,紛雜繁亂。我知道遊戲於天地之間,萬物都以無心來了解。並非像你熟悉的那樣簡單。”
問:“請問如何以無心來了解萬物?”
   答:“無心就是無意,無意就是不把我與物分開,然後物物相通。”
   問:“什麼是我?什麼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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