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廩實
勤儉自持,習勞習苦,可以處樂,可以出約,此君子也。餘服官二十年,不敢稍染官宦氣習,飲食起居,尚守寒素家風,極儉也可,略豐也可,太豐則不敢也。凡仕宦之家,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爾年尚幼,切不可貪愛奢華,不可慣習懶惰。無論大家小家,士農工商,勤苦儉約,未有不興,驕奢倦怠,未有不敗。
大抵軍政吏治,非財用充足,竟無從下手處。。自王介甫(fu)以言利爲正人所垢病,後之君子例避理財之名,以不言有無,不言多寡爲高。實則補救時艱,斷非貧窮坐困所能爲力。葉水心嘗謂,仁人君子不應置理財於不講,良爲通論
夷務本難措置,然根本不外孔子忠、信、篤、敬四字。篤者,厚也。敬者,慎也。信,只不說假話耳。然卻極難。吾輩當從此字下手,今日說定之話,明日勿因小厲害而變。如必推敝處主持,亦不敢辭。禍福置之度外,但以不知夷情爲大慮。滬上若有深悉洋情而又不過軟媚者,請邀之來皖一行。
以正理言之,即孔子忠敬以行蠻貊之道。以陰機言之,即句踐卑辱以驕吳人之法,聞前此滬上兵勇多爲洋人所侮(wu)慢,自閣下帶湘淮各勇到防,從無受侮之事。孔子曰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我苟嚴肅整齊嚴肅,百度修明,渠亦自不至無端欺凌。既不被欺凌,則處處謙遜,自無後患。柔遠之道在是,自強之道亦在是。
第就各省海口論之,則外洋之通商,正與內地之鹽務相同。通商系以海外之土產,行銷於中華。鹽務亦以海濱之場產,行銷於口岸。通商始於廣東,由閩、浙而江蘇、而山東,以達於天津。鹽務亦起於廣東,由閩、浙而江蘇、而山東,以達於天津;吾以“耕戰”二字爲國,泰西諸洋以“商戰”二字爲國,用兵之時,則重斂衆商之費;無事之時,則曲順衆商之情。衆商之所請,其國主無不應允。其公使代請於中國,必允而後己。衆商請開三子口,不特便於洋商,並取其便於華商者。中外貿易,有無交通,購買外洋器物,尤屬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