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部的故事:後廠村有沒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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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你有嗎?

【名詞解釋】後廠村:北京西二旗後廠村,位於北五環外不起眼的西北角。大量科技企業、老牌外資企業、互聯網公司聚集地,中國人造硅谷,互聯網半邊心臟,滴滴司機的最愛,一個街道整潔(此處有爭議)的大型農村。 下班高峯期從晚九點開始,到後半夜兩點結束。後廠村年輕人的生活節奏與五環內有着本質區別,是「月入五萬的西二旗人教你如何活得像月入五千」的經典案例。

許智博:好故事,用聽的。這裏是人間FM. 大家好,我是人間的資深編輯許智博,今天由我來控場。我們敬愛的沈燕妮老師,因爲一篇爆款文章,正在從早到晚不停地接電話。人間的第一單大生意就要到來了,先向大家通知一個好消息。

沈燕妮老師不在,自然有一個新生力量來頂替她的位置,是我們今天即將在C位出道的、當然是準備用藝名出道的小張同學,是人間的運營編輯。

今天我們的話題“後廠村有沒有生活”,也主要來源於小張的靈感。小張同學先來吧。

小張:真的好緊張,大家好,我是人間的運營小張,可能是人間食物鏈最底端的小張。因爲我的工作就是配合各位編輯老師,去做一些基礎的工作。每天都要等編輯老師們做完他們的工作,我才能自己做自己的工作,所以被譽爲“人間最晚下班的小張”。

任羽欣:大家好,我是人間的編輯任羽欣,大概是人間編輯部唯一一個勉強保證每天按時下班的編輯。

唐糖:大家好,我是唐糖。我來了這邊和小張同學說的就是,我需要提高我的效率,讓小張過上生活。

許智博:相信各位讀者也知道我們要聊的主題就是關於,北京西二旗後廠村的生活。所謂後廠村,其實我估計在北上廣深的諸位年輕人是比較熟悉這個名詞的,它就是在北京北五環外西北角,不起眼的一條路。

但是因爲這裏有一箇中關村軟件園,後來大量的科技企業,比如我們網易、新浪、百度,還有一些老牌外資企業,都扎堆在一起,這裏像中國的人造硅谷一樣。

所以這裏年輕人的生活在節奏上跟五環內有了本質的區別,是滴滴司機的最愛,每天的高峯期是從晚上九點開始,到後半夜兩點結束。

今天這個話題來源於一個月之前。我們作爲編輯,經常是看完每天的稿子,就把它們很無情地甩給小張同學,他們要負責排微信和網易新聞客戶端的版,很辛苦。基本上我們討論完事情之後就做一個甩手掌櫃,剩下的都是小張在善後。

小張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下班,是早的。到後半夜下班也是常有的事兒。但是你知道人是有慣性的,我們就習以爲常了。

直到有一天週末的時候,我特別習慣地說,小張,明天那個稿子先扔給你,你就繼續幹活。然後小張很憤怒地跟我說,許老師,你不能把稿子提前一點嗎?我也是有生活的人啊,我要過生活呀,我明天要去城裏呀,我要跟人去date呀。懟了我一大堆。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嗯,有生活這三個字好像聽起來挺奢侈的。

小張:其實還有後續。週末的時候,許老師突然就薅我過來加班。我就很生氣,我說爲什麼在你眼裏我一定是週末要加班的人,我就不會有自己的生活嗎?

這個時候許老師就問了我一句話說,那你有嗎?我說沒有。

所以第二天我就過來加班了。

還有,端午節的晚上,許老師把一個稿子扔給我,他說你看一下,像我這種很慫很慫的人我就說,好的,我看。

但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不對呀,這可是端午節的晚上啊。我就說,許老師,你爲什麼不找唐糖和羽欣看呢?許老師回答我說,哦,她們倆沒回我,大概是在嗨皮吧。

我就出奇的憤怒,我當場在微信質疑他,那在你眼裏我就沒有嗨皮嗎?在你眼裏我就沒有生活嗎?我當時在吃小龍蝦,各位,我在吃小龍蝦的時候,竟然被cue到要校稿?

於是我就只能把小龍蝦放在一邊,在昏暗的小龍蝦的燈光旁邊,去看那個手機word文檔非常小的字給他校稿。一邊內心想着,靠,我今天真的沒有生活。

假期回來以後,有生活這個事情就變成了我的一個梗,許老師曾經非常非常無恥地用這個理由去催唐糖和羽欣交稿。我沒有生活,充分反映了編輯部對我的剝削。控訴。

唐糖:不過你都有小龍蝦吃了,爲什麼你覺得那個不是生活呢?

小張:沒有人的生活是在八點鐘吃小龍蝦的時候被扔一個稿子說你看一下吧。我對面還坐着男生你知道嗎?那男的再也沒有找我過吃飯了。哪個男的會願意跟一個晚上八點鐘突然跟他說“我要看一下稿子”的女的約會啊?

任羽欣:許老師,反省一下,好嚴重的這個事情。

許智博:是,我也突然意識到嚴重性了,後來爲了補小張的生活,我請了她多少頓肉啊。

小張:但是我覺得,許老師真的請了我們吃蠻多飯的。但是我現在痛定思痛,我覺得不能讓許老師請了,因爲我不想跟許老師吃飯。如果我的這輩子是跟編輯部一起吃飯,一直是跟編輯部一起吃晚飯的話,我這輩子是沒有希望的。大家知道什麼是沒有希望的吧,OK,就是,沒有希望。

我們編輯部出去吃飯真是非常非常的厲害,海底撈都不用排隊,因爲我們是晚上11點去。

許智博:不不,後半夜,你記錯了,減掉一個1,後半夜一點。

小張:對,我們一點鐘去吃海底撈,真的是。告訴大家一個生活小祕訣喲,晚上一點鐘去吃海底撈是從來不用排隊的,直接有大座。

許智博:但也要溫馨提示一下大家,在回龍觀的海底撈,你需要走後門進去,要坐着貨梯,經過一個垃圾場。

那天我們大半夜還是下雨去的,繞着商場一圈找到後門,從垃圾站旁邊進去的時候,海底撈的員工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慌,以爲我們是晚上來檢查海底撈後廚衛生質量的小分隊。我們表明說是來就餐之後,他們才長出一口氣,把我們迎上了貨梯。

小張:我給大家說什麼叫互聯網的生活節奏。海底撈是晚上一點鐘吃,然後在海底撈的前一頓,我們還吃了一頓燒烤。你以爲吃燒烤就是吃燒烤嗎?那陣我們是十點鐘去吃,爲什麼要比一點鐘早三個小時呢?是因爲那頓我們還跟隔壁的小組「看客」一起去吃,她們承擔着出稿的任務。我們要邊吃燒烤邊聊選題、邊採訪、邊拍照。最後吃完了飯,我們再做出一期來。沒有任何一頓飯是清白地吃完的。

許智博:突然這麼說纔想到,小張的第一次出道應該是在人間的看客欄目,是一張非常優雅的照片,在回龍觀的一家錦州燒烤店外,45度角,仰視星空。

旁邊是看客的一個美女編輯姑娘在遛她家的泰迪,後面是我們在叼着菸捲抽菸。

小張:其實我們編輯部大家很多人都養了寵物,但是大家都大多數養了貓,因爲貓不用遛,就沒有空遛狗。我們的生活,就是在工作的縫隙中間擠出一點時間去吃肉。

任羽欣:而且吃肉的時候還要工作,24小時不間斷,24×7。

唐糖:吃肉的時候還要想選題。

後廠村,重點是村

許智博:實際上來講,今天在座的幾位,包括我在內,小張是今年三月份的時候才從上海的出版社,也是從傳統行業轉到互聯網。我是在去年九月份的時候,從媒體行業轉到互聯網,來的時候都是對後廠村抱着幾分嚮往,這個詞說得好虛。

唐糖之前在鳳凰網工作,也許比較熟悉互聯網的生活。羽欣一直在網易,可能也對後廠村的生活比較熟了,我想聽聽你們兩個講互聯網生活和互聯網生活之間有什麼不一樣。

唐糖:以前鳳凰是在望京,就出去到處都是吃的。

小張:望京現在是市中心了我覺得,在我心裏。

唐糖:你看現在小張吃的奶茶,就只是快樂檸檬,我都覺得好慘。在望京想吃任何品牌的奶茶都可以。

小張:我跟大家說一下,我今年來網易之後纔開始喝快樂檸檬,我上一次喝快樂檸檬,還是大一的時候,在我們家那個南方三線小縣城。來了這邊以後,就沒有辦法,連COCO都變成了進城才能喝到的東西。

任羽欣:更別說一點點或者是喜茶了,我知道這兩個牌子已經在其他的地方就已經OUT了,但是在我們後廠村還是可望而不可即。

許智博:我突然明白後廠村的重點原來是那個村字。

小張:就是大型農村。

許智博:一個街道整潔的大型農村。

小張:No way. 街道一點都不整潔好不好。我可以跟大家講一下我第一次來網易,其實我以前是做人間的乙方,就是跟人間合作的出版社,我第一次來網易,就是來討論出版的事情。我上一次來北京是十歲的時候,那時候覺得圓明園什麼的都特別特別遠。然後我就坐着那個地鐵,眼看着那個地鐵帶我開過了圓明園。而我還沒有到我的站。

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地圖App,還有好幾站,然後開開開,終於到站,我就下來了。下來以後就看到了一座山(網易靠近西山)。大家想一下,對我的衝擊感。

小張:大家要這樣想,就一個小女孩。

任羽欣:有一個上海來的都市女孩。

小張:對,她去中國互聯網巨頭之一的公司,找合作方。她不僅坐着地鐵坐過了圓明園,下了地鐵看到迎面而來就是一座山,她內心就想是不是跑錯了?但是地圖顯示沒有錯。

許智博:地圖顯示你還要騎20分鐘共享單車。

小張:對,就很遠。然後我騎共享單車,此處請摩拜給我打錢,打廣告費,謝謝。打到小張個人戶頭,後臺問一下就可以了。

一路騎,結果沒有想到的是,我當時經過了據說是後廠村這邊最貴的豪宅。

許智博:西山一號院。傳說中一套4500萬的豪宅。

小張:那麼貴的豪宅,大家想一下是什麼感覺?就是我騎着那個小車車過去的時候,左手邊是富麗堂皇、一層都是落地窗的那種價值4500萬的豪宅,馬路右邊是還沒有被拆走的村。就說在後廠村是什麼概念?你即使有4500萬,買了一個最大的豪宅,你坐擁一個全景落地窗,一拉開窗簾,對面是沒有被拆遷的村。

許智博:然後拉開不僅看到村子,還看到街道兩邊排滿了搬家公司的小貨車。

小張:還有挖掘機停在路中間。

許智博:那糖,你從望京來到後廠村,下鄉的感覺如何?

唐糖:感覺省了特別多錢。

許智博:抑制消費了?

唐糖:對,像這邊的吃的,連奶茶也只能是快樂檸檬,試過幾次之後我就覺得,忍着回去再消費吧,基本上就可以不消費了。

任羽欣:是,我在這邊呆了兩年,已經養成習慣了,就是不進城。我有個大學同學在京東上班,亦莊。

許智博:北京地圖上的對角線。

任羽欣:我當時年少無知,還要去找他玩。當我從這邊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地鐵,終於到那邊之後,我就覺得我再也不會去了。

小張:你倆去亦莊玩,還不如一起去天津玩呢,還不堵車。

任羽欣:對,天津才一個半小時的高鐵。

許智博:放在遙遠的前幾年,可能你的手機在後廠村這邊是河北承德移動歡迎你,到那邊就變成了河北廊坊移動歡迎你。

任羽欣:沒錯,真的,我現在能去的最遠的地方,大概就是地鐵40分鐘能到的五道口,原來網易的地方。再遠我就不去了。

許智博:羽欣,你是從畢業之後到北京就一直在這一片?

任羽欣:是的,畢竟我要住的離公司近一點嘛,就在回龍觀玩。

許智博:所以果然我們四個裏面,資格最老的後廠村村民還是羽欣。

任羽欣:我就住在回龍觀,跟公司只有一站地鐵,加上坐班車,通勤都要一個小時。一站地鐵加班車就要一個小時。

這算是最近的一個地方了。回龍觀是所有互聯網公司員工的聚集地,宿舍。

許智博:後廠村的天通苑,如果大家不理解,可以去聽那句“感覺身體被掏空”。

任羽欣:對,網易的班車我坐了兩年,真的騎車15分鐘就能到了,走路半小時,班車40分鐘。

唐糖:甚至更長。我那天等了一個小時,坐了40分鐘。

許智博:在世界盃結束那天,網易因爲法國隊的奪冠放了一天假,我賤兮兮地自己開車過來加班。知道那天北京暴雨,從早上開始我的朋友圈刷屏,微信羣裏面大家也都在發,回龍觀立交橋下面淹了,還淹了好幾輛車。園區裏面也有人拍,早上的班車,大巴前面的風擋像開船一樣沿着道路往網易前進。我說中午去吧,結果那天我中午12:30進了軟件園,13:45才摸到網易的地庫。

小張:我替你說一下,軟件園到網易,走路的話頂天15分鐘。

許智博:對,就這15分鐘的步行距離,我用了1小時15分鐘開車。

小張:天啊,我來這邊就真的好費解呀,我覺得大家根本就不會開車。在這個十字路口,我們網易隔壁是百度,對面是新浪,中間的交叉十字路口有一個紅綠燈,我覺得它形同虛設。

許智博:你漏了一條信息,那個十字路口旁邊還有馬上就要投入使用的騰訊大廈。

任羽欣:等騰訊來了,我們的後廠村又堵了,更堵了。

這屆XXX不行

許智博:還是有別的的。比如小張同學最近就一直跟看客的幾個老師一直在合夥,我們一起在改善我們自己的辦公的生活。買了冰箱,我在提議買微波爐,看客的老師直接說,我們要不要再買一張行軍牀,這樣的話就可以住在辦公室了。

小張:你們就是想讓我在這邊加班,我聽出來了,以公司爲家,對不對?說到這個,我們最近樓上有一個技術部直接搬下來,小張以前是從事傳統媒體行業的,來網易很期待能夠有互聯網氛圍。但是哎呀,我們現在這層辦公樓都是做內容的,還是妹子比較多,男生少。

終於,樓上一整個技術部的小哥哥們搬下來了,小張現在旁邊就是刷刷兩大排技術小哥。

小張擁有了一個完整的互聯網公司的體驗,就是很多小哥,很多代碼,和小哥們都長得【消音——】。

小張:我其實是三月底纔到的北京,就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北京觀察日記。我剛來北京的時候,瘋狂約朋友們吃飯,我很多朋友都在北京。我就蹦躂到三里屯過你知道嗎,很遠,一個多小時。每週都會約朋友出去玩兒。

大概蹦躂了一個月,我放棄了,五道口是我最大的極限。

就是作爲一個合格的後廠村人,南不過五道口,北不過回龍觀,到天通苑都很遠。像唐糖老師住在北苑,在我們這裏就是勇士,爲生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唐糖:但是我們家樓下隨時都有很好喝的奶茶,晚上回去九點鐘它還沒關門呢。

小張:我十點下班,誰還開着?

任羽欣:其實後廠村真的只有網易食堂比較好,其他……

小張:那是因爲後廠村全是程序員,他們對生活的要求實在是太低了

任羽欣:沒錯。

小張:我剛來北京的時候,約了我一個朋友,他是百度的,偏程序員那掛。他就問我你住哪兒,我特別不好意思地說,我就住公司後面,特別土、特別村。他迅速掏出手機,打開百度地圖、查那個地方,對我說,喲,你那還有個肯德基,不錯啊。

此處請腦補小張白眼一萬次。瘋了吧?

你看看當代互聯網把年輕人已經逼到什麼樣了,有一個肯德基就算標配了,肯德基啊。

許智博:很正常,我們在辦公室的時候有時候想一起下單星巴克,即使我們加跑腿費都沒人給送。

小張:對,我們的跑腿費加到15塊,終於有一個人接單了,他看了一眼之後取消了。

許智博:這個確實涉及到後廠村的突然崛起。去年,在來網易之前一年,我就跟沈老師認識了。當時是因爲我在媒體特別想做一下後廠村的生活。

我之前是跑商業的記者,在中國跑商業離不開互聯網公司,大家都知道在美國,像硅谷,有一本《硅谷百年史》這樣的書,它的形成是有一段自己的歷史,人口怎麼聚集,之前是什麼樣的產業,到半導體產業,再到信息產業。

可是後廠村就像一個天外來客一樣,當然了中國特色的規劃,地圖上畫了一個圈,給各個企業地皮去建大樓,大家就都過來了。所以我當時對這種突然聚集起來的產業區特別好奇。本來一直想說能不能好好做一下後廠村的生活,包括西二旗的整個發展環境,看看到底這些互聯網公司能不能有這種裂變的反應。

加了沈老師一年的微信,一句話沒聊,也沒來採訪,這個題始終覺得做不成。去年人間說要招資深編輯的時候突然想,是不是可以……

任羽欣:浸入式採訪是吧?

許智博:深入虎穴,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到後廠村來工作上一段時間,體驗生活。

任羽欣:真的是捨不得孩子,當時許老師應該是在城裏工作吧?

許智博:對,我在三元橋。

任羽欣:城中心。

許智博:我在三元橋只是每週去開一次會,平時是不坐班的。入職人間之後發現,生活產生了鉅變,每個月的錢沒有多掙多少,工作量至少是翻了十幾倍。

小張:領導,呼叫領導,領導聽見了嗎?我對你沒有意見,我只是對網易的食堂有意見。小張就是一定要把許老師推進更慘的深淵。

許智博:對。

唐糖:其實北京的生活和我以前在重慶待的那兩年,完全不一樣。北京還蠻獨居的。

在重慶,中午會休息兩個多小時,常常就會去吃火鍋的。而且我們是在解放碑、好奇街旁邊的報社,重慶很地道的吃食那邊都有。我們就打電話給老闆說,幫我們把菜點着,然後就去了就吃。像食堂,都是請的特別好的師傅過來。

小張:像我之前在上海的時候,在靜安寺附近工作,就是電視上,那種上海最做作的女人會出現的地方。之前《上海女子圖鑑》有一句話說,只有街道是有梧桐樹的地方纔是真正的上海。也就是法租界,以前小張就在那邊生活。

許智博:法租界出來的女人。

工作量能有多大?

許智博:我覺得在後廠村這邊上班,跟普通工作感覺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覺得對時間的感覺特別遲鈍。

經常是往電腦前一坐,幹着幹着一擡頭髮現,呃?晚上19點了,《新聞聯播》已經開始了。

小張:我們新媒體人的情緒是不會超過一天的,因爲我們是日更。就是今天推送上有崩潰,開心啊之類的,到第二天就會忘記,因爲新的推送又來了,你又要做新的東西,你的情緒是不會超過一天的。就像磁盤,第二天就是會覆蓋掉這些東西,記憶就變得很混亂。就有時候覺得,好像是昨天做的事情,但是不對,其實是前天。

許智博:你沒看到隔壁組他們是十一點發稿,你知道每次他們組有一個兄弟,我們倆經常會在衛生間尷尬的相遇的時候,然後每次都是一臉倦容看到我說?你也在加班?我說你呢?唉,今天稿子好難改,又改不出來,怎麼辦,都快尿不出來了。

小張:我覺得互聯網是加班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真的,工作量很大。

我算過,我們每週要上差不多十二篇稿子,每個編輯三篇,我們基本上是過三次審,初審要審一遍,二審來來回回肯定要改很多遍,二審的稿子拿回來以後你們其實還要再改,改完了纔是我們的初稿,然後再給定稿到智博老師,或者燕妮姐。其實一個稿子至少要審四五遍,這個工作量實在是很大很大。

許智博:看吐了爲止。最開始可能看這個稿子寫得真好,看到最後,啊,在說什麼?

小張:非常恐怖,每人每週三篇,基本上就是三十遍的改稿。其實是令人窒息的數量。

除了這些,我們的工作基本上拿到稿子後要三個小時才能做完,就是從排版、校對,起標題,基本上要三個小時才能做完。尤其是我們是改了一個漂亮的新版式之後,排版更難了。

許智博:對呀,因爲你要加的小圖片那種東西太多了。

小張:對,會比較精細。

許智博:其實我們最後在手機上看到那些小鯨魚,在裏面都是圖片形式,要特別小心翼翼地動它的位置。

小張:大家可能不清楚我們人間的工作量有多少,就非常大。因爲我們的稿子其實都很長,每天還要做信息的核實,編輯還要改。大家覺得我們的稿子質量好、閱讀體驗好,都是編輯用血淚和時間換來的。

許智博:本來在許老師正在準備擴大戰線,想着人間以後每天可以最多推四到五條的時候,微信迎來一次重大改版,只能顯示前兩條。改革的想法被迫中斷。

任羽欣:瘋了。懷念一年之前那種一天一條的單純的生活。

小張:對,由於某些不可描述的重大調整,本來我們說會減少工作量。我其實內心還是覺得,哎呀,可以減少工作量。沒有,一點都沒有減少,一點一點都沒有減少。

任羽欣:我也很崩潰呀,手裏壓了好多稿子。

唐糖:每一週就要面對作者的大型轟炸。

小張:太可怕了這個生態,大家沒有想到吧,我們人間編輯部吐槽工作,到最後就是沒有太多機會展示我們的工作量。許智博:工作使我快樂,工作使我進步。

任羽欣:不能讓我工作我就很抓狂。

小張:對,我最大的問題是不能工作。

而且我覺得做內容,是真的沒有辦法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切開來的。我之前在出版社,那時候的領導跟我說過一句很恐怖的話,他說,你們平時也可以培養一些愛好,有一些自己的空間,這樣你們在做愛好的時候,也可以找找有沒有選題。我們當時主要是做生活美學的,比如插花呀,茶道呀,教你審美啦,大家懂的。

做內容這塊,切到生活這個模式之後,還是會去找選題,會有職業病。

許智博:會,原來我在媒體的時候也是這樣。不坐班,可是每天忙忙叨叨,早上起來睜開眼睛到晚上睡覺前也是對着一天電腦。當然不知道幹嘛,很多時候都是無用的熱愛,可能一個事情翻了一下午的維基百科。

小張:當你打開word文檔的時候,你會發現世界上有好多好玩的事情。

許智博:對,是的,是這樣。不坐班聽起來是一個特別美好的事情,但是對於我這種拖延症,以及不能特別有效利用時間的人來說,不坐班實際上是在更大程度上捆綁自己跟工作,工作和生活更加攪成一鍋粥的狀態。

任羽欣:雖然我走得早,但是回家並不代表不工作呀,有可能在處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的稿件。

小張:對,我之前問過隔壁組,因爲他們是中午十一點推稿,我就說,哎呀,真好呀,可以上午就把稿子解決了。他們就說,並沒有,經常半夜在家改稿。

工作以後,生活其實很大部分都是圍繞工作的。即使我們這麼吐槽,但是沒有辦法,出來掙錢,要養活自己。我們爲什麼要上班,就是用我們坐在這裏的勞動時間,向資本主義換取微薄的口糧。

唐糖:我可能是比小張大那麼幾歲,在她那個年紀的時候,我還是生活和工作分不開的,想從工作中得到更多的東西。錢是一部分。成就感是一部分,而且特別多。但是過了幾年互聯網的生活,我忽然發現,我是不是對工作這個東西要求太多了?可能工作上一點點小差錯,我真的會焦慮。以前的領導是×××座,只要錯那麼一個字,他說天哪,我眼前一黑。我們兩個都搞得很崩潰,每天一發那個微信,我手都在抖你知道嗎,因爲它不能改當時。現在好像能。

許智博:但是看你錯在哪兒,如果你錯那一個字恰恰在標題上。

小張:哈哈,我幹過,多了一個“的”。

許智博:經常會有小烏龍,不過也還好,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

唐糖:然後過了一陣,我們領導說,唉,我也覺得,也沒那麼重要了。我們大家都放寬心。

我老公也跟我說,是不是你有太多東西都想要從工作中拿?是不是可以發揮另外的東西?可以做點其他自己的事?人有很多很多支撐,像三腳架一樣,整個狀態就很好。他說你就應該多尋找一點你的支撐。

小張:對,所以我去追星。

這麼拼,意義在哪呢?

許智博:我是突然想,也很奇怪,以前在傳統媒體工作,按理說我覺得這種工作帶來的一點點成就感,更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但那個時候那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出現。

我覺得可能是因爲原來我不太可能跟讀者有很直接的、視覺的互動。到了互聯網企業,每天你手底下出去的內容,讀者那邊都有特別直接的反饋的時候,感受確實完全不一樣。比如說稿子編得不好,捱罵的時候,我會挨個兒給罵我的人手動點贊。看到一篇稿子被大家認可,傳播度比較高的時候,心裏稍微會寬慰一點。這種刺激還是很直接,不像原來在媒體的時候,可能寫完了之後我真的不會去看稿子發怎麼樣,後面反饋怎麼樣,反而活得比較我行我素一點。

小張:你會很及時地收到讀者的反饋。數據,比如閱讀量,比如讀者留言,都會看到。怎麼說,新媒體人的情緒就是被操縱着的,但好處就是你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做的事情在社會上的反應。

人間其實出過好多社會紀實的稿子,我們會發現,其實我們最後是有好結果的。

唐糖:說到這個,突然想起,我們以前做過一篇稿子,講一個人在西班牙開中餐館。你會覺得這個事情離我們很遙遠,但就是因爲那篇文章,他那個店本來準備關門了,結果起死回生。後來他們再去那個地方的時候,發現店裏的人居然看過那篇文章。

就好像一篇文章,居然能,真的帶來一點點小意義。

小張:對,其實我覺得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其實現在做內容的這個環境,大家都知道如果你想賺錢,你就要去做哪樣的內容……

許智博:此處要感謝爸爸長期×××。

唐糖:但是我覺得最後肯定賺錢的就是原創,只是這個口而已。

許智博:這個話要這麼講,我忘了原話是誰說的,就是,當然要賺錢,只是我們要站着把錢就賺了就好了,吃相不要太難看。

唐糖:前幾天我們同學看了我們之前推送的一篇文章,大概意思就是發現自己做的事好像毫無社會意義。同學是做會計的,他說,你說我做會計,我怎麼給社會帶來意義?

許智博:他給人間寫稿就有意義了。其實會計在一個企業裏面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管理崗位,如果他做得好的話,這個公司會發生什麼,其實他那塊都有信息反饋的。

任羽欣:就比如有很多黑幕,就可以寫出來。

許智博:對,是這樣。

小張:看見沒有這就是新媒體人的工作節奏,聊着朋友的事情,都要在談約稿。

唐糖:對呀,我本來是想聊另外一個話題的,因爲這個人他是不會寫稿的。

小張:太慘了,我們竟然閒聊都要聊選題。真的完全無法分開。但其實有這種職業敏感,纔是你做好工作的要素。現在其實還挺難的,競爭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是我想拼命工作,是大家都在拼命工作的時候,你不拼命就掉隊。如果及格線是60,大家都做80的時候你哪怕做到70,高過了及格線,但是你就是差的,就是這樣的現在。

我的理想(退休)生活

許智博:拼完了之後,自己要獲得一個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其實我覺得關係到每個人對自己的職業規劃。反正我是沒替你們想過。

小張:不需要不需要。

許智博: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賺完錢要去幹嘛,我一直想養老。

小張:許老師已經無數次地跟我們講過,他的目標就是攢多少錢,在他們家東北黑龍江伊春,一個小城市……

許智博:東北六線小城買一套20萬的豪宅。

小張:新媒體人的養老目標,只能在選在衰落的東北。

許智博:對於我來說,理想的生活已經是退休後了。就像一個非常自律的作家,早上起來上午兩個半小時寫作,中午自己做頓飯,下午保證四個小時的寫作,晚上看書。

唐糖:職業作家都是這樣。

許智博:對,這就是我的理想的工作和生活的狀態。也就是說,我理想的下一份工作,就是再也不做編輯了,我要去寫東西。

唐糖:我的理想生活也是,靠寫東西就能養活自己,但是可能還需要一段距離。就感覺,爲什麼我這兩個月沒有寫點我其他的東西,很少。

許智博:因爲你這兩個月還在生活的變動期是不是。

唐糖:對,加班。

許智博:沒事兒變動了差不多了,你就可以體會一下,把變動寫寫了。羽欣你什麼時候交稿,你已經拖稿八個月了。

任羽欣:我理想中的狀態就是永遠做編輯。

許智博:看來羽欣要比我們有恆心。我特別想知道,小張理想的工作和生活的狀態,是什麼樣的呢?是不是需要你要換掉這個工作才能實現?

小張:不是,希望老師們不要拖稿就可以實現,耶。

許智博:她把球踢過來了,我們怎麼接?

小張:其實我是比較喜歡那種時間可以控制的。

唐糖:可以按時回家。

小張:因爲現在這個工作,意外情況非常多,會有很多臨時衝過來的事情,所以會有點亂。我倒不覺得現在的工作狀態有什麼不好,我會覺得,早點下班吧……

許智博:我發現小張的眼角有淚光。

小張:我不喜歡太晚睡,太晚起。那樣的話這一天對我來說很短,我的時間就過去了,會覺得很沮喪。

主持人:不會的,少睡等於多活。

許智博:看,我們的編導子晗同學終於忍不住了。

小張:我覺得就是早一點起早一點睡。因爲如果十點鐘起牀,晚上十二點纔回到家,我其實跟大多數人的生活節奏是不一樣的,我都沒有空給我爸媽打電話。我以前本來每兩天給他們打一次電話,現在就是一週打一次也做不了,還挺慘的。雖然我爸媽好像對此毫無反應。

現在工作的氛圍和氣氛,其實已經是我理想中的了。我只希望說我可以把整個時間前調,其實是對自己人生的規劃而已。

任羽欣:我覺得我現在的工作跟我大學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我每天晚上還是會給家長打電話,週末還是週末。

許智博:這是我特別羨慕羽欣的一點。

小張:對,我也覺得,她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安排得很好。

任羽欣:也不是安排得很好,就是刻意地分開了。

許智博:對於我來說,我只能特別贊同子晗同學說的,我現在只能跟我的睡眠要多活一點的時間。

小張:我覺得你要看把時間用在哪裏……

任羽欣:我們儘量把交稿時間給你提前一天。

小張:今天就提前了,但也沒有用,我現在還在看稿子。

唐糖:那是不是要提前兩天?

許智博:這是你的事兒,我們提前一天,讓你以後沒有吐槽我們的口實,我們就完成任務了。我現在的目標就是讓小張同學找不到吐槽編輯的藉口。

小張:你不要這樣說,人家會覺得我很刻薄,就每天都在吐槽編輯。

許智博:沒有,大家不要誤會,其實我們的團隊氛圍非常好,我們的吐槽也都是帶引號的吐槽。

我們是故意以嘻笑怒罵的形式,製造一種劍拔弩張的工作氛圍,其實大家是非常友善、非常nice的。我們人間是基本互相給隊友們遞刀把、不是遞刀刃的這麼一個團隊;確實在我工作這麼多年裏面,應該是至少我目睹到最好的工作團隊了,沒有之一,沒有之一。

人間嚴選時間

唐糖:《我還是想你,媽媽》

關於非虛構,這本書裏的一些東西我還在和作者在討論。比如有的投稿會讓我覺得,他其實寫的每件事都還挺好,但是就爲什麼老是不能很形象地表現出來?

比如說這本書裏面,我看到一個特別好玩的情景,有一天,×××把那座城市的一個瓜子廠炸燬了,所有的人都去偷瓜子,然後你會發現整個城市都是嗑瓜子的聲音。

他其實很平鋪直敘,但他把那幾個點拎出來之後,整個文章那一塊給我的印象特別深。

許智博:《潦草》

我決定強行插播一個硬廣。人間的一個重磅作者,賈行家老師的《潦草》。

雖然他的文字,可能很多讀者覺得沒有那麼強的代入感,但我是非常喜歡的。簡短有力,能把我們生活中的很多場景,像素描一樣,寫成一段一段的。

《潦草》是很早之前,他在網易寫博客的時代就慢慢攢下來的很多片段式描寫,關於東北人的生活。像用手指甲在磚牆上留下一行行印記一樣,好像很淡,但實際上,真的很用力。

很多我現在印象都特別深刻,比如每到秋天,東北人做冬儲大白菜時候特別狡黠的小橋段。在車上賣白菜的大媽會特別熱情地說,呀,小夥子,我們真有眼緣,來來來,給大兄弟多稱十斤。然後買來的白菜回家一上秤,發現還短了幾斤。

這種特別小,特別接地氣,特別有人間煙火味道的片段,非常值得一讀。

任羽欣:《此岸》

我最近就看了一本小說,是馬曳的《此岸》,不知道有沒有看過。就是講的是一個北大女學生,考到哈佛上哈佛法學院去當律師的故事,然後講了一些在香港,在紐約當律師的一些經歷之類的,非常好看。很少女,裏面有兩個男主角。穿插着一些感情戲,寫得還挺好看的。

小張:姜丹尼爾

我給大家推薦我的愛豆,姜丹尼爾。他原來的名字太難唸了,就換了個受洗的名字。

講一下爲什麼喜歡韓國愛豆吧,我覺得他們跟我們新媒體界很像,競爭壓力實在是很大。

當時他們的比賽《Produce101》(《創造101》韓國原版),要在101人裏面競爭出11個。

跟我們現在很像,大家都要做頭部,其實是很難的事情。他花了很多的心思,在那個短短的時間裏面,去把握自己、展現自己。

跟大家分享我愛豆的兩句名言,第一,做愛豆就是什麼都要會。第二,男人就是說的話都要做到。

許智博:你把“是男人”改成“是運營編輯”。

還沒結束

許智博:對,我就不幹這份工作,就是理想的狀態。

主持:智博老師,冒號,不幹這份工作,就是理想的工作狀態。

唐糖:很適合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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