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類社會學研究生

  曾宇是一名社會學碩士研究生,二十三歲,很年輕,但在社會學領域頗有名氣,他的畢設論文“論人類社會的終極形態”寫得非常新穎,收穫了不少的關注度,在行業內頗受好評,這讓曾宇年紀輕輕便嶄露頭角了,這在社會學這一年齡就是知識量的領域是很罕見的。

  曾宇正在向他的導師辭行,兩人站在浙大的荷花亭中,暴雨傾盆,導師在作着最後的挽留。

  他的導師叫張齊,國內有名的社會學專家,平日裏很深沉冷靜的一個人,此時卻情緒激動,他死死的盯着曾宇,盯着他最得意的學生,質問道:

  “這是爲什麼?你爲什麼不讀博?憑你的成績,可以很輕易的獲得公費出國的名額,在國外,那裏有更好的社會學專家和氛圍,你天分很好,你的前途會是一片光明……”

  曾宇搖了搖頭,很堅定的說:“我想留在國內,國內社會學領域的發展更需要我這樣的年輕人。”

  “留在國內?你也知道,我們國內在社會學領域的研究起步晚,現在連培養博士生的能力都沒有,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張齊氣憤的說。

  “國外的知識我在國內也能學習到,可中國社會形態,只能在中國才能瞭解到。”曾宇反駁道:“老師,如果我去了國外,待個十年八年,是,我是會成爲專家,一名美國,法國,英國,或者德國的社會學專家!那又有什麼用?每個國家的社會形態都天差地別,文化差異,人口差異,經濟差異,社會學是一門實用型學科,只有在中國,我才能成爲一名瞭解中國社會的社會學專家,然後才能造福我的國家。”

  曾宇神情激動,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的火花,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睛,朦朧中彷彿看到了自己七年前從大西北黃土高坡上的小村莊離開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面朝黃土背朝天,立下誓言,作爲村裏第一個走出去的大學生,將來一定要讓爸媽,全村,甚至整個大西北的窮人,都過上好日子,他如飢似渴的學習知識,就是在爲改變這個社會而積蓄能量。

  張齊太瞭解他這個學生了,說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惜你也知道,社會學的實用性是很低的,不是我打擊你,以國內的現狀,你留在國內能做的最有貢獻的事情就是當老師,教出更多社會學人才。”

  曾宇又搖了搖頭:“我不能當老師,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那就出國,社會學的理論知識國外更系統和先進。”

  “我要學的不是這個。”

  “學什麼?”

  “歷史,地理,數學,計算機,經濟學,心理學等,還有更多,需要什麼我就學什麼。”

  張齊愣住了:“你到底想幹嘛?”

  曾宇微微一笑,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導師,炙熱的目光似乎要將四周的冷空氣都蒸發,他堅定的說:“我要建立一個模型,一個完整全面的中國社會模型。”

  “你是說在計算機上模擬社會形態的模型?”張齊再一次愣住了:“這些東西,早就不知道有多人弄過了,原始數據就是從真實社會中採集的需求量,供應量,死亡率,出生率等等的數據,建立什麼經濟模型,人口模型,妄想預測什麼社會演化方向,可到最後都沒什麼成果。人類社會由幾十億人口組成,複雜程度難以想象,其中的變數太多太多,怎麼可能是一個數學模型能夠描述的呢?”

  “我的模型不一樣。”曾宇自信的說。

  “每個模型都不一樣,可沒有一個成功的。”

  “我的是社會大統一模型,和愛因斯坦力學大統一模型一樣,是一種用簡潔統一複雜的方法。以前那些人都只想着讓模型更復雜,數據更多,他們都錯了。”

  “你有任何進度了嗎?”張齊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曾宇。

  曾宇攤開了手,自認爲幽默的說:“和愛因斯坦的模型一樣乾淨。”

  張齊沉默了,他在仔細思考曾宇的話,對這個他教學生涯以來最滿意的學生,這個天姿耀人的學生,張齊很重視他的任何想法,他問:“你真的相信複雜的人類社會能夠用一個模型來模擬?”

  曾宇走到亭子邊,看着外邊紛亂的雨幕,風呼嘯,將雨滴吹歪,擊碎在牆上,水霧紛飛。往天空看,閃電在沉悶的雲層中穿梭,正負電荷在大地和天空中釋放着激情。更高的天空中,恆星用穿梭過億萬時光的微光互相交流着。他任由雨水拍打他的臉,自信的大喊道:“愛因斯坦能夠相信這紛亂的世界都能由一條定律支配,我爲什麼不能相信人類社會是靠着一種規律,一種思維在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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