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天下第一賤


  荒林野店,謝小風在等一個人。

  小店不大,一棟茅草房,三兩張桌子擺放門前,一杆旌旗豎在一旁的歪脖子樹上,寫着一個大大的“酒”字。謝小風如同一座鐵塔一般,一個人就霸佔了一條長板凳,端坐在那裏喝酒。

  他不僅霸佔了一條凳子,他還霸佔了整個酒鋪子,那些被他驅逐出去的人都捨不得走,圍在樹林邊上看熱鬧。

  三五成羣的人堆裏,有不少江湖人士,三教九流,他們全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現在他們沒有一個敢大聲喘氣,就因爲酒鋪裏的那個活祖宗。

  謝小風被稱作“天下第一劍”,是江湖上所有用劍的人都要叫大爺的人物,生平歷經上百餘戰,還沒有人能夠在他的劍下走過十招,可見他的劍術是何等的精妙。

  “你們說,燕缺會不會來?”

  “他當然會來,天底下除了地府,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兩個器宇軒昂的公子哥般的人物遠遠的站在一個槐樹下,一人手持摺扇,一人手持鐵笛,方圓三丈沒人敢靠近,兩人壓低了聲音在那裏竊竊私語。

  “可是他要是來了,謝小風豈不是馬上就要死於非命?”

  “怕什麼?謝小風一死,還有博人美,林傳風他們頂着,怎麼着也輪不到我們。”

  “可是我聽說他們兩個早就逃到漠北去了。”

  “......”

  燕缺是近十年來江湖上最出風頭的人物了,燕缺每隔一年便會下一次戰帖,挑戰的盡皆是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燕缺每戰皆勝,而且都是用對方最擅長的兵器。

  他用刀割下了“刀神”的頭顱,用槍洞穿了“槍聖”的咽喉,用梅花針將東廠的暗器王刺成了篩子,用毒藥毒死了唐門最會用毒的長老……

  燕缺並非十八般兵器皆精的全才,而是每次都提前一年下好戰帖,接帖的人用的什麼兵器,他便學一年那般兵器,方纔應戰。

  如今他將要和劍神謝小風一決高下,今日之戰,是謝小風砍下燕缺的頭顱終結他的不敗傳奇,還是燕缺刺穿謝小風的喉嚨成就武林神話?

  “我看謝小風今日難逃一死。”持扇的公子悲觀的道。

  “樂觀點,聽說謝小風閉關一年,相信必悟出殺招。”

  “可燕缺那廝哪次不是隻學一年?”

  “......”

  二人正竊竊私語,不知不覺,謝小風已然喝下八罈老酒,“啪”,他將空酒罈子重重摔在地上。

  “燕缺!燕缺!速來見我!”

  林子裏突然起風了,一人腳踏紛飛的落葉,化作一道殘影,落在了酒肆前。此等驚人的輕功,讓所有人都後背一涼,燕缺來了

  整片林子頓時沒有一個人敢做聲,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酒肆裏的兩個人。

  燕缺這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件灰白的素雅衣服,懷裏抱着一把木鞘長劍,整個人看上去普普通通,不像武林高手,卻像個落魄書生。

  “你早已來了。”

  “是的。”燕缺淡淡道。

  “可你卻在等我。”

  “是的,因爲我知道你酒喝得越多,你的劍就越快,我希望和你戰鬥時,你是最巔峯的狀態。”

  好個燕缺,有勇氣,夠魄力!謝小風卻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置可否,他靜靜的看着他燕缺懷中的劍,突然讚歎道:

  “好劍!”

  “破劍一柄,有什麼好的?”

  謝小風說道:“學劍者,隨着力氣越大,技巧越熟,持劍的重量會漸漸增加;但頓悟後,方知劍的真諦,重量又會逐漸往下減,直到薄如蟬翼。你的劍,夠薄。”

  “我知道夠薄,而且比你的風雨劍薄。”

  燕缺打量着謝小風周圍,突然皺眉道:“你的風雨劍呢?”

  “沒有風雨劍。”

  “你是何意?”燕缺驚疑道。

  謝小風臉上再次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容,他將右手從衣袖裏伸了出來,之見手掌已經不見了,只剩一個光禿禿的手腕,似是被利刃斬斷了。

  “風雨劍神一年前便已不復存在了,”

  手便是劍客的生命,燕缺明白這個道理。

  “誰幹的?”

  “我自己!”

  謝小風冷笑着。

  “收到你的戰帖後,我便砍下了我的手掌。”

  燕缺後退一步,臉上滿是震驚。

  只見謝小風從座下拿出一物,卻是一個棋盤,然後又從懷裏拿出一張衙門認證的圍棋五段文書,擺在燕缺面前。

  謝小風嘿嘿一笑道:“我謝小風從出生起便練劍,除了舞劍,便是一無是處的廢人,斷掌後,我便一心撲在圍棋上,苦心鑽研,如今已是我最擅長之技,閣下想擊敗我,便和我對弈一局,在場的江湖豪傑都是見證。”

  燕缺連退數步,幾欲昏厥,自己對於圍棋,可是一竅不通。

  燕缺已經想明白了一切,謝小風把他算計了,謝小風雖然放棄了自己的劍道,但卻贏了今日的較量。

  “請。”

  謝小風的聲音,帶着冷笑,遠遠的如同來自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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