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要離開工作了十年的單位

  我將要離開工作了十年的單位,而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心情格外複雜,感慨萬千卻又無從下筆。十年,意味着什麼,我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評價它,也找不到貼切的詞彙去描繪它,文字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只覺得想說的話全部堵在胸口,壓迫着心一直往下沉。
 
  其實很早就想寫這篇文章了,但知難於下筆,推託到現在,誰想竟仍舊如此艱難。
 
  人真是太複雜的動物,前段時間還在爲自己的選擇加油助威,充滿希望的構建未來,而當日期臨近,選擇就要變成現實時,卻竟開始惶恐不安和心酸。必竟,我終結的,是我的十年啊。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我的第一個十年,是我人生中最陽光和青春的十年。

  還記得第一天上班的情景,還是學生的裝扮,寫出方正的筆記,把主管喚做老師。中午,和同事乘車出去吃飯,飯後一起逛了復興商業城,周圍不再是同齡的夥伴,一切都不同以往,有些新奇,也有些孤獨。但我是幸運的,遇到了善待我的領導和同事,容忍我的無知,原諒我的錯誤,融化我的孤獨。慢慢地,我感到開心,大腦中裝着的人不再是同學,而是他們。
 
  剛去的時候,我也常常加班到很晚,我的家距離單位較遠,早晚都頂着星星,很疲憊,不知自己能熬多久。有幾次都已趕不上末班車,沒有手機,只有自己一個人,警惕的選擇着黑車。坐上車後,假裝着談笑風生跟司機拉近乎,其實心裏一直緊張地打鼓。還記得黑車司機的一句話:“也就是你一個小姑娘,要是個男的,這麼晚了,又去那麼遠,我都不敢拉。”熟不知,他放心了,我卻一路嚇得要命。記得有一天加班,十點多的時候,我坐300路車到人民大學倒車。我需要走一段距離才能到我再上車的地方,我一個人走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和馬路上的車來車往,想到家裏等我安全回家的爸爸媽媽,我覺得自己好孤獨生活好辛苦,竟委屈的哭了。
 
  第一次拿工資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一張不動裝回信封,美滋滋的揣回家,自豪的放到爸爸手上。我開始掙錢了,我不再只是花錢的人,看着爸爸一張一張的數,我心裏樂開了花。第一筆工資,我記得好像是給家裏買了一臺VCD,那時候覺得,上班真好。
 
  我們部門領導過生日,我們買了生日蛋糕去KTV,一共五六個人吧,除了一個金嗓子以外,其他人唱歌竟都那麼難聽,簡直出乎我的想象。我是一個有些完美主義的人,凡是自己沒有把握的在人前不願嘗試,唱歌於我來說只是集體大合唱的水平,這是不敢在人前賣弄的。但聽到一個個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再加上同事一個勁兒慫恿,我也拿起了話筒。本想再怎麼也不至於那麼難聽吧,誰想,剛一出聲就覺得不對勁兒,非常意外地發現原來我也唱得那麼難聽。這一次挫敗的唱歌體驗卻讓我產生了濃厚地興趣,兩週後,我買了功放和麥克,自己苦練唱功,還掀起了家庭卡拉OK熱,不久後,在一次單位組織的聯歡會上,我也終於可以點歌獨唱了。
 
  我們部門裏有一位姐姐,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第一天上班時一起吃午餐逛復興商業城的就有她。她很善良也很單純,我去過她的住處,幾個女孩子一起租的房子,上下鋪,顯得有些擁擠。我坐在牀上翻看她的照片,照片大多是她男友拍的,非常漂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的男友是雜誌社的攝影師。這個姐姐不久離開了我的單位,我還記得她走時的情景,我驚愕得看着她站在那裏,憤慨地指責着,然後收拾東西,大步走出一去不返。這是我第一次直面這樣的情景,沒有徵兆,沒有鋪墊,一個人的職業便被終結。一個那麼熟悉的人,突然間不再溫婉,突然間離去,我還記得她離開時眼裏泛着的那些光,那些光告訴我,很多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位姐姐,我們早已失去聯繫,如果你看到這篇文章,請你聯繫我。)
 
  我曾經約了五六個同事一起到我家度週末,一位領導,一位部門的主管,另外幾位是部門的同事。領導比我爸爸大幾歲,以前是軍人,有着濃郁的軍人氣質,他很有表現力,也是一位多才的人,幾位同事大都是年青人,但都比我年齡大些。領導開着一輛富康載着我們大家,我們在車上哄他,讓他表演節目,他一邊開車,一邊給我們朗誦詩歌。朗誦的什麼詩,我現在已經回憶不起來了,但記得車上馬上安靜了,因爲他朗誦的非常投入和感人。我當時就想,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真摯、純粹又有些滄桑的情感,只有那個時代的人身上纔有吧。記得當晚我們唱歌到很晚,第二天上午爬山,下午他又載着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個寺廟,並喝了此處有名的茶。臨回去的時候,我們幾個年青人幫他擦車,他出來時,地上全是溼的,汽車出落得水汪汪的。這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這些人基本上都不在身邊了,並且失去了聯繫。
 
(未完待續)
 
 十年系列
 

 
 我的新東家:51CTO 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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