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山寨,很少有創新”的中國

 “一直在山寨,很少有創新”的中國


金旭亮


        侄女今年高考,於是我趁着過年放假的時間給她輔導輔導數學。我也是一路考試過來的,又有了這麼多年的工作經歷,自認爲雖然在記憶能力、反應速度上不比當年,但思維能力、分析能力和心理素質等比當年要強不少,但一接觸到高考真題,還是有很多的感觸。
        算起來我有二十多年沒摸中學數學課本了,最大的驚奇未過於發現高中數學現在進行了課改,換用了全新的課本,增加了計算機算法、數學軟件、概率、數理統計等知識在課本中的比重,採用了“必修”+“選修”的這種教學方式,在內容安排上遵循了多次循環、逐步深入的基本教育原則,同時強調讓學生動手探索,自已得出數學結論,課本中還介紹了許多數學背景知識,選修課程則非常豐富,包容矩陣變換、數論初步、球面幾何等內容,特別地還有一門“數學史”的選修課程……
        新課改的方向與我在高校工作中的許多感觸不謀而和。我希望大學教材也能有類似的改革,不要再“頑固不化”了。
        但這篇文章不是給高中數學課改唱讚歌的,而是我在高中數學課本中發現了一個有趣的 “小變化”-- 新課標高中數學課本中引入了兩個引人注目的數學軟件 ,這個小現象其實關聯着更大的問題,很有趣……
        首先是scilab ,供學生學習計算機算法使用。scilab 是由法國國家信息、自動化研究院(INRIA)的科學家們開發的“開放源碼”軟件,其使用方面類似於被廣泛使用的MatLab,並提供了一個“Matlab to scilab”轉換工具。無庸置疑,學習諸如scilab之類的軟件,對學生還是很有好處的。我可以感到選擇這個軟件進入中學教材,專家們可謂是“煞費苦心”,“用心良苦”。

        然而比較遺憾的是, scilab 這個軟件用於高中數學教學明顯不夠成熟,首先是軟件的兼容性問題,比如在默認情況下,這個軟件中的對話框在我的Windows 7下顯示亂碼;其次是文檔,到目前爲止,文檔還是英文的,沒有譯爲漢語;第三,相關的配套教學資料很少,沒有好的教程,指望廣大數學教師通過枯燥無味的文檔去掌握scilab,實在不現實。
        所以,選擇scilab引入中學教材,想法很好,實際效果卻有限,真的很遺憾。
        我覺得應該組織軟件開發業與教育行業的相關人員對scilab進行二次開發與深度挖掘,這個工作應該由教育部來組織實施,並保證投入相應的人力和物力資源,而做好這件事還是很有意義的。
        另一個軟件是“幾何畫板” ,初用之下,我實在驚歎這個軟件功能之強大、界面之友好,在我用過的數不清的各種軟件中均屬上品,打開其幫助,顯示的是“金狐電腦工作室 ”的主頁,大吃一驚,莫非這個軟件是國人作品?那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並肅然起敬了。

        然而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這其實是個“山寨”軟件,是基於老外開發的The Geometer's Sketchpad 漢化幷包裝而成的。
        雖然“幾何畫板”是“山寨”的,但經過國人改造, “山寨”版比原版更好用,更合於中國人的使用習慣。

        我發現,類似的事情在中國一再重複:騰訊“山寨”ICQ,結果比ICQ更成功;百度“山寨”Google,最終把谷歌“趕”出中國大陸;微博“山寨” twitter,但經中國化改造之後,中國版微博(比如新浪微博)就比原版twitter更好用……
        我想這種“山寨”現象是否與中國文化“兼容幷包”的特性有關係?

        從歷史上看,中國文化有着超強的“消化”與“改造”能力,比如來自印度的佛教就被“改造”爲中國式的佛教,而建立了清王朝的滿族最終也被同化得與漢族沒多大的差別……
        現在的“山寨”現象,可能只不過是中國文化“同化”能力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在“山寨”這個領域,我們中國人確實厲害,老外望塵莫及。
        其實深受中國文化影響的日本也是“山寨”能力超強的國家,想想上世紀日本經濟騰飛的那些日子,日本“山寨”了許多西方的技術與產品,但後來者居上,“日本產品”成爲“高質量”的代名詞,支撐其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創造了一個經濟奇蹟。
        現在中國的“山寨”水平,正在全面接近當年的日本,而中國人“正在老外開闢的道路上,沿着老外指明的方向奮勇前行 ”……
        一個值得沉思的問題是:
        爲什麼當今中國缺少創新而只能“山寨”?難道真的與中國文化的特性有點關係?那怎麼解釋創新的科學與技術成果多出自西方?歷史上就嚷着要“脫亞入歐”日本近幾十年來出了N位諾貝爾獎而中國一位也沒有?
        這真是一個複雜的社會歷史學難題。
        我等不是社會歷史學家,解決不了這個難題,但也發現了諸多的“蛛絲馬跡”,中國創新少模仿多的現象可能與教育有着直接的聯繫。
        看看周圍,不難發現中國的青年學生大都在應付考試中渡過了青春:光英語考試就有N種:PETS/四六級/託福/GRE/GMAT,再加上高考、考研、考博、考公務員……,人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那老師在幹什麼呢?一部分在研究如何幫助學生應付各種考試,另一部分絞盡腦汁在研究如何出題考倒學生,雙方互以對方爲“假想敵”。我在做高考數學試題時,不禁深深地對出題的老師深表佩服,有些如此“變態”的題目都能設計得出來,真不容易。
        而考試也催生了一個“繁榮”的考試行業,出各種輔導書,辦各種輔導班,解決了N多人的飯碗與致富問題,還讓中國出現了諸如“新東方”之類的“東方神話”。
        許多考試(比如高考與考研)是帶有“選拔”性質的考試,“通過考試選拔人才”這一方式應該沒有錯,但不可否認的是,現有的考試選拔出來的人才往往是“模仿”、“遷移”能力強的人,在已知的領域、在限定的範圍內,這些人的能力很強,然而,一到需要探索與解決陌生問題的領域,與老外相比,我們往往就相形見拙了。
        筆者所在的高校是一種全國重點大學,招收的學生都可以說是高考的成功者,筆者在教學中就發現許多學生缺乏探索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比如他們的數學解題能力很強,數學建模能力卻弱,當需要他們針對一個實際問題“從頭”開始設計一個解決方案時,很多學生顯得盲然與摸不着頭緒,象是面對着一團亂麻而不知從何下手。
        學生如此,教師也好不到哪去,因爲教師也是從學生中走出來的。當前體制下培養出來的教師自身也很缺乏探索能力與創新意識。所以,我們看不到中國高校這數十年來有多少創新的成果。
        更爲嚴重的問題來自於體制,人大教授張鳴 前段時間寫了一篇文章《在一百天內,清華能否變成世界一流? 》,文章中引用了1月25日《北京晨報》的報道:


        在剛剛召開的清華與媒體的交流座談會上,清華大學校長顧秉林宣稱,要爭取在2011年清華百年校慶之際,讓清華躋身世界一流大學的行列。


        張鳴教授提醒:


        注意,今年就是2011年,清華的校慶,是4月26日,也就是說,還有不到一百天的功夫,清華就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學了。


        原來“世界一流大學”不是由世人所公認,而是由官方“公佈”出來的,好大的一個冷笑話。
        其實在現有教育體制下,中國大學已出了很多“笑話”,比如用“民工”打磨別人的芯片就“研製”出來了“漢芯”,明明抄襲卻死不認錯的某些大牌教授,而2010年最轟動的事件莫過於華中科大的肖傳國教授花10萬元僱人要“擺平”老和自己過不去的“一根筋”的方舟子……

        強大的體制慣性,使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無能爲力……
        當今中國很多現象後面,其實有着深層次的原因與複雜的關聯,我們也很難找到一個治本之策,但這並不意味着只有悲觀與失望。
        其實我們正在走向一個新的時代,新技術在不斷地推動信息的加速流動與廣泛共享,這導致民智漸開 ,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事情,比如微博在過去的2010一年的精彩演出,就初步展示出“草根”所蘊含的巨大力量,我相信,當代中國所面臨的許多問題,終將由日益覺醒的民衆來解決。
        修改魯迅先生的話結束本文:
        “中國有沒有希望,要自己去看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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