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死亡,我有話要說

《尋夢環遊記》有一段關於死亡的看法: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纔是。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無數人帶着絕望去世,也有無數新生兒帶着希望降臨。來來去去,人的生死在談笑間或許顯得不那麼重大,只是隱約覺得像是一種警告,是一種讓人敬畏的事。只有當事人纔會感到切身之痛,只有發生在身邊,纔會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今天傍晚和妹妹聊天,被告知姥姥住院,聽說消息的我立刻微信聯繫媽媽,沒有立即收到回覆,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個多小時,媽媽回覆我消息:沒什麼大事,只是例行檢查,醫生要求住院。這下才把心放在了肚子裏,心裏一陣僥倖。

沒幾分鐘,隔壁的室友給爸爸打電話,得知八十歲的奶奶也因心臟不好住院檢查身體。掛斷電話後,我和兩個室友談論起關於老人和死亡的話題,宿舍的氛圍變得沉重起來。

A說他的爺爺今年76歲了,但身體一直不好,但每逢生病都不願意去醫院,害怕面對自己生病這件事,一直拖到家裏人勸他才悻悻地去醫院檢查治療。有一次,早上起來她的奶奶發現爺爺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馬上聯繫家人叫救護車送去醫院,做了心臟搭橋手術才撿回一條命,慶幸的是,他的身邊有人在,被及時發現,及時就醫。B的外公就沒這麼幸運了。

B說,他的外公自外婆離開後,就一個人獨居,家裏人多次勸他搬來城裏一起住,但是老人在鄉下生活習慣了,堅持自己住,家裏人只好作罷,時間長了去看看他,平時拜託就近的親戚和鄰居照看。突然有一天,旁邊的親戚給她外公打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人接,意識到情況不對,就聯繫鄰居。鄰居去敲門,可是沒有動靜。當一衆人打開門時,發現老人已經離世一天了。

有些時候,時間就是生命,錯過了,就是一生。作爲子女,無論工作再忙,記得要關心家中老人,他們需要的不是多麼豐富的物質,而是你們的陪伴與關心。

另外,生病了,要積極就醫。身體是自己的,愛自己,纔會愛別人。前面提到A的爺爺就是害怕面對自己的病情,總是拖到最後瞞不住纔會講出來,這樣受罪的是自己,煎熬的還有家人。

B的奶奶今年80多歲了,雖然偶爾會住院、吃藥,但整體而言身體還算健康。聽B說,她的奶奶有一次生病了,就自己去當地的醫院住了四天,每天自己打針,輸液,偶爾中途回家拿點東西,再回到醫院。時間長了醫院的護士發現老人總是一個人,打電話詢問家裏人。以至於老人將要出院的時候,家裏人才知道老人住了四天醫院。除此外,她的奶奶平時也是獨居,一個人守着一畝地,平時種菜,澆水,施肥樣樣不會落下。院子裏還養了幾隻雞,她的奶奶還需要喂飼料,打掃雞糞等等,有了這一畝薄田和幾隻雞作伴,生活也沒有那麼枯燥寂寞。

這還真是一個獨立又豁達的奶奶,她生了小病,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大事,所以就沒有聯繫家人。好在老人懂得自己愛惜身體,生病了就會看醫生,需要吃藥,就會按時按點吃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應該是每個人都懂得道理。

聽着她們談論,我講了關於自己英年早逝的舅舅的故事,也是唯一一個離我最近的生離死別。雖然家裏老人年齡大了,但都還身體健康,讓我最痛心的就是永遠活在三十多歲的舅舅。

舅舅年輕時貪玩,外公就把他放在身邊,一起管理核桃園,平時耕地、拔草、施肥,等到秋收打核桃、曬核桃、剝皮、售賣。某個夏天,舅舅開着拖拉機耕地時,不小心掉在了溝裏,整整一個山頭,除了頭頂的烈日,就是繁茂的核桃樹,還有在溝裏不省人事的舅舅。當外公發現時,就只剩一具冰涼的屍體。那個夏天,這個窒息的事壓垮了一家人,外公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外婆快要哭瞎了眼,留下的一雙尚且年幼的兒女和遺孀一度在黑暗中走不出來。葬禮上,我攙扶着媽媽,兩隻眼睛刷得流下兩行淚,眼鏡上都泛起了霧。此後的每個節日,外婆的心裏都有一個坎兒,每次家族聚餐,熱鬧的桌上都少了一個人的座位。

關於英年早逝,B又講了她姑姑的故事。她姑姑是在她讀高二時走的,大約四十多歲。她的姑姑在照顧完奶奶後的一段時間,咳嗽不停,去醫院檢查,發現是肺上的毛病,不是癌症,但是一種罕見的惡疾。此後,家人帶她從家裏的醫院到烏魯木齊的醫院,之後輾轉於北京,上海的大型醫院,花光了積蓄,還欠了債,最終抵不過病魔,堅持了兩年還是離開了人世。在離開的前一天,人彷彿對自己的死亡有預感,她姑姑把老公和兒子都叫回家裏,陪伴了她一天後,就離世了。

前兩天看熱搜說,人在死亡的時候是知道自己死亡的,也就是說,當醫生宣佈你死亡的那一瞬間,你的大腦還能意識到醫生的宣判。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但事實上人有的時候對自己的生死都有預知的能力,好像有預感會發生,結果就真的發生了。

西安的兵馬俑博物館中有一個關於古埃及的展館。古埃及人認爲:生,並不是死的對立面,而是作爲生的延續而存在,肉身是靈魂寄居之所,因此,虔誠而熱愛生命的古埃及人,以製作木乃伊的方式來維持肉身的完整,迎接靈魂的再次迴歸。我尊重他們對於死亡的解讀。

人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物學的死亡

第二次是社會宣佈你死亡

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

離開這個世界

——《尋夢環遊記》

最後,我想要說,死亡並不是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人死,終有一天,活好當下的每一天,好好做自己,好好陪伴家人,纔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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