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舉進軍二次元直播圈的Vtuber,是“紙片人”還是“偶像”?

2018 年10月30日,著名日本社交網站GREE宣佈與上海嗶哩嗶哩(BiliBili)設立合資公司,共同開發目前佔了B站營收大頭的智能手機遊戲。但在這次合作中,更爲受人關注的,是GREE授權B站播放VTuber的相關視頻。

在國內二次元以及直播市場都處於如日中天狀態的當下,VTuber的確是一個值得開發的領域。

VTuber是Virtual Youtuber的簡稱,Youtuber即爲YouTube上的播主,而Virtual則是虛擬的意思,所以VTuber又被稱爲“虛擬主播”。虛擬主播的特點,是以一個虛擬形象作爲主體,代替真人出鏡進行直播或視頻製作。



2018年,又被部分日本媒體稱爲“VTuber元年”。因爲在過去的一年裏,日本VTuber行業的發展堪稱突飛猛進,選拔的常態化、相關直播團體的逐漸流行、實行24小時直播的大規模企劃、首次參加廣告出演與商品聯動、自制VTuber形象與配信一體化App的發佈等等等等,這些都在短短的一年裏一步到位。

當VTuber的觀衆們回首2018年時,有人給出了這樣的評價——VTuber發展的12年(比喻2018年的12個月)。

那麼,VTuber到底有什麼吸引觀衆的地方?這個新興行業又有多大的前景?



直播的空白領域,圈子文化的錯位產物

2016年12月,“自稱”爲世界上第一個VTuber的絆愛(キズナアイ)展開活動,這是日本VTuber行業的開端。

許多對VTuber略有了解的觀衆認爲,VTuber其實就是披上虛擬角色形象“外皮”的主播。這一描述大體上是正確的,只不過明顯帶有一些偏見的意味,這也是大部分新興事物常常會面臨的問題。

構成VTuber的要素,可以大致總結爲四點:虛擬角色形象(包括外觀和聲音)、虛擬角色的人物設定、動作捕捉技術、以及主播。



前兩項要素就是虛擬主播和一般主播之間最大的區別,比如說上文提到的絆愛,“愛”的日語發音“AI”就是暗指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所以她“本人”在直播中一直堅持着這一設定,並且在這個基礎上爲觀衆營造節目效果。

絆愛的直播和視頻內容包括遊戲實況、熱門話題、各類雜談等等,在日本也十分火爆的《絕地求生》就是遊戲實況內容之一。但自稱人工智能的絆愛,遊戲技術卻差得驚人,還常常在遊戲失利後歇斯底里,所以又被戲稱爲人工智障(Artificial Idiot),她的觀衆們十分鐘愛這種獨特的節目效果。





實際上,除了方纔提到的節目效果之外,VTuber還抓住了很關鍵的兩點:直播產業在二次元用戶中的空白領域,以及觀衆對主播節目效果需求上的差異。

當我們將男女主播的直播內容和直播風格進行對比時,就會發現觀衆普遍對於女性主播的外貌和聲音有着更苛刻的要求,而在面對男性主播時則顯得十分寬容。在這一特點上,二次元用戶甚至比一般直播用戶來得更加極端,出於圈子文化差異,在一般直播用戶羣體裏大紅大紫的女性主播,往往和二次元用戶沒有太大交集。



來到男性主播較多的遊戲實況領域,這種差異就更大了。許多製作遊戲相關視頻的Up主會以非全職、甚至非盈利的形式進行直播,這些主播的直播不定時、不露面,甚至有的還不說話,但他們的觀衆對此毫不在意,因爲這些觀衆需要的,是一個同好者之間的交流環境。

兩個直播圈子在文化上的“錯位”,導致直播行業在二次元用戶中一直不溫不火,B站直播區更是因爲留不住人氣主播,而被稱爲“直播新手區”。

VTuber的出現,可以說很巧妙地切入到二次元圈子的直播行業中,因爲只要模型製作足夠精緻,那麼觀衆對於女性主播外貌和聲音的苛刻要求總能得到滿足,並且她們可以成爲任何一名主播的完美“代言人”,又或者直接成爲主播本身。



“民用化”的虛擬偶像,陳舊的點子,全新的挑戰

當真正意義上的VTtuber第一次出現時,大多數觀衆其實並沒有多少眼前一亮的感覺,概念類似的虛擬體其實在更久之前就已經出現,相比之下直播行業才更應稱爲“新興行業”。

比如說日本氣象新聞公司(ウェザーニュース),在2011年底就舉行了一次Weatheroid招募活動,最終選中瞭如今的Airi作爲代表角色,並於2012年展開活動,只是當時還沒有VTuber這一概念罷了。

來到2018年,VTuber行業迅速爆紅,受衆人數急劇上漲,於是Airi這一角色又被重新“挖”出來,同年9月與VTuber月之美兔展開合作直播,並在短短兩週內就獲得了超過五萬的訂閱量。



但這裏還有一個更具代表性的角色,部分泛二次元用戶乃至圈外人士,在看到VTuber出現時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個虛擬角色——初音未來。

初音未來這個虛擬體最開始只是一項營銷策略,她的本體是日本Yamaha(ヤマハ)株式會社憑藉歌聲合成器技術製作的軟件Vocaloid。Vocaloid的出現,直接開闢了一個日本音樂領域的新圈子,甚至是一個新時代,大量潛在的作曲家從這款軟件身上看到了未來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初音未來形象設計的成功也同樣功不可沒,其影響力甚至足以代表虛擬形象這一概念本身,著名的角色製作3D模組軟件MMD(MikuMikuDance),就是以初音未來(Hatsune Miku)作爲第一批角色模型開發的。

2010年3月9日,初音未來的第一場3D全息演唱會“初音未來感謝祭”大獲成功,自此Vocaloi的單曲、專輯、周邊產品、相關遊戲、廣告代言都被帶到了一個全新高度,6億粉絲遍佈全球超過70個國家。

相較如今的“虛擬主播”,身價超過百億日元的初音未來纔是名副其實的“虛擬偶像”。



但VTuber同樣擁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下限可以降到很低的技術和設備成本,等同於讓虛擬偶像完成了一次“民用化”轉變。

相比起昂貴的大型3D全息投影設備,用facerig提供實時輸入視頻流的頭部及表情追蹤,用Voiceroid提供語音合成進行實況解說,用體感攝像頭提供實時影像捕捉等等,都是以個人財力就足以支撐的項目。以日本的Vtuber爲例,一套基本設備的成本大約在20萬日元左右,要知道這個數字還在日本人均月收入之下。



相對低廉的成本,就是VTuber行業迅速發展的保證。在2018年裏,2月份時VTuber頻道的總數僅爲500個上下,但五個月後就已經增長到了4000個以上,觀衆數量也從2017年12月時的162萬,增長到了超過900萬。

急劇下降的成本和門檻,讓新一代的虛擬偶像成了人人有份的遊戲。

那些以企業或團隊規模爲基礎運營的VTuber,當IP經營起來之後可以擁有百萬級別的粉絲數量,再加上日本完善的周邊產業市場,使得日本VTuber的營收渠道比起國內主播的“底薪+提成”要豐富許多。

雖然目前國內沒有如此完善的市場環境,但隨着核心二次元用戶的數量來到瓶頸,以及泛二次元用戶的加緊開發,整個二次元市場份額仍然處於不斷上漲的進程之中。這使得引入國內的VTuber即使只走一般主播的“老路”,也仍然有足夠的盈利空間,並且她們帶來的流量,更不是在紙面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利益。



2018年10月23日,上海巨人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宣佈,將每年投資超過一億元的資金用以打造虛擬偶像;同日,國內知名直播互動平臺克拉克拉的兩週年發佈會上,董事長劉子正宣佈完成了一筆1.2億元的融資,並將在月底開通手機版虛擬直播以及虛擬形象定製業務。

由此可見,國內對於虛擬主播和虛擬偶像的反應其實並不遲鈍,更早期的國內虛擬偶像,甚至可以追溯到2016年的And.Ⅱ(安菟)虛擬偶像女團。



由以上種種可以看出,從“虛擬偶像”到“虛擬女團”,乃至“虛擬主播”的轉變,無一不在逐步降低構成IP的門檻。

但正如國內直播行業的亂象一樣,VTuber引入國內之後也必然會受到各方關注,畢竟二次元文化圈還代表着年輕人文化社區。例如不久前的VTuber白音小雪,爲了更換直播設備在B站的個人首頁裏提出衆籌,並且在短短一小時內就籌到了超過一萬元的資金,這種開播兩週就發動粉絲衆籌的行爲,頓時引起了各方褒貶不一的討論。

VTuber有着廣闊而又尚未明朗的前景,這不是一個全新的概念,卻是一次全新的挑戰,它開拓了國內外直播行業的空白領域,藉此得到了飛速發展的機遇。另一方面,相關制度的完善、周邊產業的發展、代表性IP的打造,則是這一行業未來發展的重中之重。



而Vtuber進駐國內首先要面對的問題,就是二次元市場周邊產業的缺失。這一缺陷普遍存在於動畫、漫畫、遊戲等各大主流二次元領域之中,主要體現爲周邊產品大部分只能作爲獨立的營收項目,而無法形成一條完善的產業鏈。如今看來,這同樣會是Vtuber前進路上一座難以越過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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