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溜子

  昨天一場遲到的春雪下得“轟轟烈烈” ,彷彿是老天爺傾盡他積攢了一冬的庫存。今早送孩子上學的時候,發現小區許多地方,都結滿了長短不一的冰溜子。一邊提醒孩子躲着走,一邊又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小的時候到了這個季節房檐下也是會結很多冰溜子,每到正午溫度升高,草房上的雪漸漸融化,升騰着絲絲縷縷的熱氣,這個時候每一個冰溜子都變得亮晶晶的,它們的尖端都凝結着一個水滴,每一個水滴裏都閃耀着一個鑽石般的小小的太陽。

  小孩子們總喜歡仰着臉去看冰溜子,更願意找個棍子去敲打,有時還貪婪的塞進嘴裏,我也吃過,冰涼涼的甚至有點甜絲絲,除了有丁點土腥味兒沒別的毛病,但土腥味是農村孩子聞慣的味道,並不排斥。

  倒是大人們,見到我們那樣兒就不住的吆喝,最常說的就是“我們小時候啊**屯**家的孩子捶冰溜子眼睛扎瞎了,腦瓜子扎個洞……”諸如此類血淋淋的話。(但此後的近三十年我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可憐的孩子)要不就會說“吃那玩意幹啥,都是細菌!”講細菌的時候“細菌”這個詞彙剛剛傳到我們農村,那時候的大人還不知道未來的若干年後,較之某鹿奶粉和某鹹鴨蛋來說,自家房檐下的冰溜子已經是純綠色食品了!

    冰溜子真的能吃這個事兒是從電視劇《闖關東》上看到的,劇中朱開山爲對付上屋找茬的人,真把冰溜子做成菜了,做法是冰溜子掰段兒掛糊,快速油炸,外皮金黃酥脆冰瓤還沒化,一冷一熱兩個極端。後來才知道這菜還真不是杜撰,在黑龍江地區是一道名菜,不過現在沒有人真的去屋檐下打真正的冰溜子,多是用人造冰塊及雪糕代替。

    長大後就幾乎沒再注意過冰溜子,直到後來讀到“雀啄空檐銀筍墜,鴉翻高樹玉塵傾”時,小時候的畫面便躍然眼前,不禁感嘆詩人的才華詩句的生動。那讓“銀筍”墜落的有真正的麻雀,更有一羣麻雀般嘰喳歡笑的孩子吧!也常常覺得這兩句詩雖同爲描繪冰雪但卻不是同一種意境,“銀筍墜”應該是在初春,因爲只有天氣回暖檐下才有滴水成冰,翻飛的小雀刻畫出生機盎然,“玉塵傾”就應該在嚴冬,寒鴉孤棲於高樹,讀來已是十分的蕭索……

  閨女嚷着說讓我掰一個冰溜子給她,說這像冰雪女王的武器,還爲它取個好名字“晶石之刃”,又問我說有沒有哪個饞孩子吃過這東西的?我告訴她這東西不能站底下仰脖看更不能自己去砸,“我們小時候啊姥姥家附近**屯**家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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