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和父母在一起的慢時光

        沒有人願意生病,  因爲生病病身也病心,困己困家人。但是傷病到來不由人,不及提防便加身。受傷讓我艱於行走,驚動老父老母,我於心不忍。但也讓我有時間和父母廝守,得以享受和父母在一起的慢時光。

      享受父母的慈愛親情。 王維說“每逢佳節倍思親”,而我是每逢生病更思親。年近八旬的父母急切趕來照料。幾十年來,我已經習慣獨立自強,有坑有坎自己越,不讓父母多擔憂,但見了父母那一刻,自以爲堅強的心一下子就柔軟得一塌糊塗。常言說,即使滿頭白髮,父母跟前也是孩子。每頓飯,老父親都要問我想吃什麼,換着花樣給我做飯,開胃的西紅柿雞蛋手擀麪,清香的韭菜蝦皮雞蛋菜饃,香脆的芝麻焦饃,又暄又彈的蔥油花捲……老母親則邁着不利索的腿腳一會兒要給我倒茶,一會兒又要爲我削蘋果剝橘子。在父母溫暖慈愛的目光中,時光彷彿倒流,回到了幾十年前,我是他們那個不會做飯,不會做針線活,但聰明伶俐乖巧懂事的乖乖女,父親如山一樣讓我依靠,母親如大地一樣包容着我的一切。我既心疼又不安,但很暖和很熨帖,滿滿的幸福感充溢心中,小時候的情景不時浮現在腦海中。

        我偶感風寒,頭昏腦脹,倦怠乏力。剛從田裏,幹活回來的父母顧不上擦臉上的汗,背起我到衛生室找醫生診治,拿了藥又揹我回家,父親忙着給我倒水吃藥,母親則到廚房忙活,不一會兒功夫,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手擀麪就端到了我的面前,父親一邊兒說“乖,起來吃點熱飯病就好了”一邊兒扶起我,餵我吃飯。只不過是那時的父母正當盛年,父親腰板挺拔,走路如風。母親發如墨染,家務活地裏活都是快人快手。如今,他們都已年近八旬,老母疾病纏身,老父發白背駝,但有他們在身邊,我感到特別的踏實,溫暖、安心。幾年前我遭受車禍,骨折住院期間,70多歲的父親母親每天都在醫院守護,買菜送飯,喂湯喂水,守護我打針治療,幫助我穿衣起身,陪我檢查化驗,整整60天!

        我不到14歲離開父母上高中上大學,20出頭,畢業定居城裏,幾十年了,成家立業,忙工作,忙家庭,忙孩子,忙學生。而父母呢,先是有工作在身,後有兒孫需要照料,我和父母雙方都是忙忙碌碌就像火車道軌一樣,只有在特殊的節點有一點交匯,大多數時間則是在各自生活軌道上運行。特殊的節點就是我們姐弟結婚生子,再者就是生病。如今年過半百的我,傷病之時仍有父母精神上的支持安慰,生活上的悉心照料,脆弱之時有父母溫暖的手,父母愛的陽光,是多麼幸運又多麼幸福啊!

        和父母相伴的日子裏,悠然地聽父母講過去的事情也是一種美好。過去的幾十年,我生活的重心在求學在小家,整天忙忙碌碌腳步不停,節假日探望父母也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難有充裕的時間和足夠的耐心聽父母細說過往。傷病一下子讓我有了大把空餘時間,暫時停下了平日裏匆匆的腳步,放下了家務,無需再定上班的鈴聲,不必考慮明天的工作,菜米油鹽不用我採辦。在小區花園的花架下,我和父母觀賞着綠樹紅花,曬着太陽,拉着閒話,有時說起我和弟弟小時候經歷的“危險”:我兩歲時自己去拿桌上的茶瓶,臉脖子手上都被熱水燙起了泡;大弟弟在院子和小夥伴攆着玩兒,不慎跌倒,上脣外側磕到熱燙的鐵鍋沿兒上;二弟拿着剪刀玩,不慎絆倒,鼻孔被剪刀戳穿一個洞,還有一個弟弟,曾從樹枝上摔下來……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們說起來仍然有點自責。他們語調平緩,但我心裏並不平靜。爲人母親的我能夠感受到當年父母受到的驚嚇和心痛!

        老父老母有時講到我們姐弟幾個的糗事:姐弟幾人在我家堂屋破舊門板上寫字塗鴉,把門板畫的亂七八糟;我和弟弟合夥與長我幾歲的舅舅吵架;我持剪刀給鵝仔兒剪

碎嫩草,鵝仔兒搶食,我竟剪了鵝仔兒的脣;我小時候的一次“饕餮”。有一次,公家殺豬煮肉,負責人是父親的好友,他特意給我和大弟好多肉骨頭,難得碰上葷腥的我們不知飢飽,吃的肚腹渾圓,父母擔心孩子們會吃着(積食),勞作了一天的父母拉着我和大弟遛彎,爸爸一手提着馬燈,一手拉着弟弟,媽媽牽着我的手,一家四口深夜裏在土路上不停地走。在我模糊的記憶裏,那天夜很黑,只有爸爸手中昏黃的燈光在暗的夜裏搖晃我,磕磕絆絆地被母親拉着走。母親現在說:“第二天你說還想吃肉,我才放心了。”他們還說起…冬天單位放露天電影,我們姐弟披着被子圍坐在有輪子牀上,往往是看了開頭,不知道結尾,因爲不知什麼時候都睡着了。當然,也會說到父母引以自豪的事,比如我們家堂屋半扇牆的獎狀,家長會上老師的誇獎,街坊鄰居羨慕的目光,收到我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喜悅和激動……

        有時間靜下心來聽父母講過去的事情,回首曾經走過的路,細細品味平凡生活中的至親至愛之情,何嘗不是一種最平常最平凡的美好?

        更令我喜悅的是父親不斷帶給我們驚喜。他仍然對是新的事物感興趣。幾年前父親和大多數老年人一樣用的是單純接聽電話的老年手機,父母心繫遠方的兒孫,打個電話必須是長途漫遊,每月資費不少;不打電話吧心又掛念。三年前,父親在我們鼓勵下開始用智能手機,在我家住的日子裏,我逐步教會他運用網絡微信聊天,照相發短信等, 如今老爸不僅能用熟練使用智能手機微信,感受兒孫身行千里外,音容依如在眼前的幸福滿足,還能自己設置智能手機的許多功能,用手機管理自己的財務,通過手機上網瞭解國內外消息,經常與我們交流信息,討論國家大事。我們老父參與到我們的桌遊中,他和自己的兒孫一起毫無障礙的玩遊戲,反應能力超出我們的想象。我很欣喜,我的老爸靠着他不斷學習的精神,和我們一起感受時代的進步和國家的發展,也享受着科技給生活帶來的便利。我們和父母不僅有相互陪伴,有親愛和睦,還有交流,學習和進步。這不是我們追求的更高層次的和諧和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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