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當勞，到底是什麼？
在大多數人的眼裏，它24小時營業，方便快捷，是城市裏最繁忙的快餐連鎖，會不定期推出新品，第二個半價的冰淇淋，還有不停更換的系列玩具……
在孩童的眼裏，麥當勞是他們最喜愛的一位叔叔，是舉行生日派對的場所、日常簡易的遊樂園，是跟父母索要獎勵的第一條件反射……
在學生的眼裏，麥當勞是他們找到作業靈感的寶地，這裏承載着他們對社會的初體驗，也是他們初登職場的保護區……
在都市成年人的眼裏，它是全國最大的連鎖公廁，臨時辦公處；它是一個食物加工廠，每天滿足着他們對吃的迫切需求……
白天的麥當勞餐廳，勝似人間天堂，因爲那裏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
可不知你有沒有想過：
到了24點過後，它又會呈現怎樣一番模樣？
當城市入夜，一切歸於寧靜，待在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餐廳的人，又都是些什麼人？
爲了尋找答案，我與士多妹從黑夜走到清晨，推開一道又一道門。這晚，我們不僅收穫了一些真實故事，還窺探到了一些奇幻的夢。
深夜麥當勞
隱藏着另一個社會
24點之前，停留在這裏的人很多；24點之後，沒有家的人會繼續留下。
夜晚撩開了現實世界的另一面，那裏有許多不想擁有影子的人。如果幸運，我們就能在城市的凌晨 ，發現通往另一個社會的入口。
白天，他們在繁忙的大城市裏討生活，晚上在這裏享受一個安全免費的地方。
他們一般坐在與服務檯相距最遠的地方，從來不點任何食物飲料。他們消遣的，有自帶的小說、雜誌與書籍，或是別人留下的報紙。
午夜之後，睏倦的他們分散到餐廳每個角落。
剛到二樓找個位置坐下，就發現了一旁有位披着外套，趴在雜亂桌子上睡覺的大哥。這是整個麥當勞最角落的位置，也是燈光最暗的地方。
期間有人不小心驚動了他一下，他擡起頭嘴裏不斷嘀咕着：“好不容易纔睡着！”語氣中似乎充滿了不滿..……
一位長毛小哥突然在士多妹隔壁坐下，時不時用他膽怯的目光打量着旁邊的人。
隨後，他謹慎地從衣兜裏中掏出一張漢堡包紙，然後把手上的牙膏和牙刷包得密密實實，大概是剛借用完麥當勞的廁所進行洗漱吧！
一套自然的動作結束後，他揉了揉自己疲憊的雙眼，看起來他像是麥當勞的“常客”。
二樓的燈突然關掉一大半，從未見識過深夜麥當勞的我頓時感到緊張，把剩下的礦泉水一飲而盡，然後把空的塑料瓶子暫時寄存在餐廳的垃圾桶裏，直到它找到下一任主人。
不久後，長毛小哥彷彿得到召喚，跟隨着我的腳步，翻開垃圾桶，毫不猶豫地“收留”了它。
在24點後的麥當勞，這樣的打扮和神態，他明顯成了大衆眼裏的主角。
他在垃圾桶旁的位置只逗留了一分多鐘，就開始爲漫漫長夜尋找下一張更加舒適的牀。
此前我的目光一直跟隨着長毛小哥，直到他路過一個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的老伯。
老伯身邊擺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儘管此時正在熟睡，但仍然不忘保持警惕。
有多少像老伯一樣在途中的旅人帶着行囊，在陌生的城市無家可歸，爲了省一晚賓館錢，他們在餐桌前短暫休憩，所得慰藉不過如此。
24點之後的麥當勞搖身一變，成爲一個臨時客棧，讓人擁有不必擔心會被趕出門外的休息時刻，安放着旅人風塵僕僕的心。
凌晨一點，麥當勞此刻的安靜被一羣年輕女孩打破，偌大的空間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雖然我沒在其中聽到任何她們談話的內容，但覺得應該是在討論一件很有趣的事。
沒過多久，女孩們的“風頭”被坐在身後的兩位大叔搶去。西服大叔首先展示出自己驚人的爆發力，向着光頭大叔不斷大聲呵斥；受到刺激後，光頭大叔強勢反攻；西服大叔再次追擊……
激烈的爭吵不僅喚醒二層所有昏昏欲睡的靈魂，還成功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靠近細聽他們爭論的原因，竟是爲了棋盤上走錯的一步棋。
一直在旁觀看的同伴察覺到氣氛不妙，趕緊出手消停了兩人的脣舌之爭，雙方最終以和爲貴，繼續在棋盤上一較高下。
他們衣着並不破舊，生活過得大概也不算太難堪。深夜組隊在麥當勞下棋的初衷如他們走的下一步棋般難以揣摸。
有人說：夜幕來臨後的麥當勞就像是無盡宇宙中一枚發着光的孤單星球，接納着來自各個地方的宇航員。
下棋的兩位大叔此前的爭吵過於激烈，把涉世未深的女孩們都嚇跑了，剩下一桌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垃圾。
長毛小哥像似擁有獵犬般靈敏的嗅覺，聞味趕來，與“鄰居”默契地分配着食物。他們的動作非常熟練，好像已經做過無數遍。
在這樣的夜裏，他們不必再擔心自己的身份，不必擔心白眼和嫌棄，更不會擔心被驅趕。
他們把這些被拋棄的垃圾當成自己的晚餐，捧在手裏細細品味。
夜晚的麥當勞和白天一樣，有舒適的座椅、有歡快的歌曲、也有香口的漢堡薯條大雞排……
唯一不同的是，白天的人總是來去匆匆，而夜裏的極大多數人都想能長留於此。
這個夜晚，這羣麥行者的人生軌跡或許完全截然不同，此時只是恰巧逗留在同一個地方。
雖然我真的很想偷窺到現場每一個人的故事，但我始終沒找到任何理由去打擾他們的夢，來證實自己的胡亂猜測。
我全程只能在旁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些人喜歡藏在角落裏，想要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人一直走來走去，想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牀鋪”；有些人整晚不動也不睡，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有時候，那些你不屑擁有的，正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在這些24小時營業的店鋪裏，還有很多人在爲最基本的生存和睡眠作鬥爭。
那麥當勞，究竟是什麼？
我想，它不過是個生活劇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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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沙示
圖片 / 沙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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