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端午的不了情

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我就選好了日子,一定要在端午節這天出生,我纔不管什麼是不是預產期,晚幾天還是早幾天呢,索性到時辰就出去看看外面的花好月圓。

時隔二十載,又是一個端午節,越長大越是不願意過生日,因着骨子裏的那份害怕,害怕歲月蹉跎了時光,害怕自己還沒有開始過好這一生就已經結束。

也總勸慰自己,怕什麼未可知的前路,過好當下的每一天才不枉此生。

而今高考遇上了端午節,我和端午的不了情,打從一出生就結下了。

從我記事起就常聽父親說,我是五月五日早上五點出生的,從此以後我就特鍾情於5這個數字,遇到選數字測試遊戲我必定選5,在辦理手機號選擇卡號的時候,我也一定要選一個含5最多的號碼。這個嗜好也延續到學習中,我一度不想拿第一名,就想做一個第五名,可這個位置不好挑啊,一不留神就擦肩而過,或高一點,或低一點。

當然,我不喜歡做第一還有個緣故,就是因爲有一年我特別努力考了九個學區的第一名,激動的我一路小跑回家,就是想告訴父母我這個好消息讓他們驕傲一番從而獲得一句讚語,好生失望的是我並沒有得到誇讚,此後心理就有了怨,發誓不再考第一名。

後來想想這種怨是無足輕重的,小孩子太把這件事看得重要,所以也就再也沒有創下過什麼奇蹟,是自我壓制住了自己的衝擊力,現在想來實在是太不可取了。

如果當年我能反過來想一下,再一次獲取個第一叫他們瞧瞧,是不是能獲得我想要的一個讚語呢。我的心靈還是太過脆弱,把他們不誇讚我的所有罪過都歸功於他們不夠愛我。

其實不然,父母的愛很多時候是不露聲色的,是隱藏在一個個行動的細胞裏猶如翻江倒海的熱浪一樣強烈。尤其是在他們很忙的時候,儘管我已經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大孩子了,他們還是不忘拿出厚衣服來提醒我天冷加衣,也不忘在夏日炎炎的時候給我灌滿一大杯子水叫我背到學校喝。

更叫我懷念到至今的是曾經的每一個端午節,母親除了包糉子外,還要專門炸了糖糕給我慶生,雖然沒有蛋糕來裝點生日之氣氛,但每年只能這天才能吃到別有韻味的糖糕,着實是人間美味,這也是經歷過一件事情之後,纔有的切膚體驗,甚至將糖糕昇華到了特有的無可替代的尊享位置。

那還是在高中的時候,我們都住校,好羨慕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能在飯館舉辦生日宴,於是我省吃儉用,從母親每週給我的五十塊生活費中以最大程度的省下一點錢存起來,兩個學期總共省下來將近八百來塊。

快到我生日的時候,我請了最好的朋友幫我籌劃一場生日宴,寫了長長的一列名單,叫她一一通知每一個同學。

端午節快到來的前幾天我異常興奮,也異常緊張,我興奮自己也將要有一場在我心中比較豪華的生日宴了,我緊張是因爲也請了我暗戀的那個男同學,我就是想聲勢搞得浩大一點,讓他多看一眼站在人羣中會被淹沒的普通的我,當然,我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就是想要收好多好多禮物,請了十幾個同學,一定可以收到十幾份禮物。

生日宴進展的很順利,有氣氛,有開心,有蛋糕,也有一份禮物,是的,僅有一份禮物,還是好朋友把半生日宴剩下的錢拿來買的一個毛絨熊。

別提那個心有多失望啊,就是因爲人生充滿了數不清的失望,才叫我覺得母親每年端午節給我親手做的生日糖糕有多好,那是最好的禮物,傾情灌注,一份就能代表所有。

高考之後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大學,每到端午節總會懷念那糖糕的味道,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念,就像有些人想念外婆水餃一樣迫切,說實話我真的沒多想念媽媽做的糉子,最是放不下糖糕,那是專屬於我和母親之間的情感締結,史上絕無僅有且獨一無二,也是我與端午的不了情。

後來遠離家鄉的每個端午節,即便母親非常忙也不忘一大早給我打電話祝我生日快樂,睡意朦朧的我頓感幸福滿滿,一下子就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且叫我感動的是,即便我遠在他鄉,我的母親還是在這一天一如既往的做糖糕,通過慣例的儀式以及思念來傳遞對我的關愛。

人生就是因爲多了這些小確幸而變得美好,也因此有了難忘和最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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