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命三踹

我是個獸醫。在我接觸的生命裏,我覺得雞的生命力是最強的。我們可以稱之爲雞堅強。

關於雞堅強,我始終忘不了我從業中的幾個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我很年輕的時候,當時我是個技術員。

有一天集團公司請來一個看疾病高手,是哈爾濱獸醫研究所的老師,據說此人解剖雞不用剪刀,而是手持一把剔骨鋼刀,待雞死後,卡卡幾刀,用眼一掃,就知道啥病。

那會我還是一個勤學苦幹的好孩子,我是不會放棄任何一次讓自己技能得以提高的機會。

老人們常說,雞掙命的時候有三踹,就是在這一次解剖時候我得以更深的見識。

我是殺雞手。我殺雞一般需要別人幫忙固定,我只是充當放血的那一個。抄起剪刀✂️,左手拎起雞頭,找到頭下靜脈,一剪刀下去,血流成淌我的工作就算完事了。雞的血不是很多,殷紅的血流很快就會變成滴滴嗒嗒,最後變成偶爾一滴,最後血會汪在傷口然後凝固成暗紅。

綁定雞的是我的同事老豔,他雙手把住雞的兩條腿和翅膀,我拎着頭,讓血流滴在下面的桶裏。血流很快結束了,雞不住的張着嘴巴,喘氣的起伏已經很微弱了。這時小雞開始了第一次掙命,雙腿猛蹬第一踹來了,同時頸部晃動有力,這個力量突然,差一點就沒讓我固定雞頭的手脫開。

第一次掙命後,我又加固了拎雞的幾個手指!

正大的養殖場是標準的防疫單位,不準把放血的雞放在地上讓它隨意撲棱。小時老媽殺雞,經常會殺完就放在窗外的前園子裏,讓它任意飛起來撲騰。那個時刻,雞是一邊撲騰一邊流血,有時候看似死了般的靜止,突然又會騰空而起,很是嚇人。這個時候老媽一般是讓我遠離的,因爲怕我被垂死掙扎的雞嚇着。

據說,有一個小孩,在雞貌似靜止死亡時,用棍子捅雞,而雞並沒死,突然最後掙命,騰越高於小孩頭頂,面目猙獰..... .. 結果,那個孩子嚇傻了。

其實,做一個獸醫我也是有良知的,很多時候我會在殺雞的時候給他們超度往生。雞啊,你也別怪我啊,殺了你是爲了讓你更多姐妹們能不得病,犧牲了你一個,幸福健康萬萬只。南無阿彌陀佛,投胎去吧。

就這樣,在我默唸中,那隻頻死的雞進行了第二次掙命第二踹就這樣,在我默唸中,那隻頻死的雞進行了第二次掙命第二踹.....

我在等待它第三次掙命,也是最強的一踹....

突然,它來了,很強烈,很兇,很壯觀,同時伴隨着老豔的驚呼聲....

小雞最後的蹬腿一踹很強烈,同時它後門大開,一抔黃綠相間的雞屎飛成一道混濁的弧線直奔老豔的面門。即便是老豔撒手後退側身,依然沒有逃脫......

雖然事過多年,那張滿是雞糞的臉我還記得,發出的驚恐聲的嘴旁還掛着黃綠色,這裏就不描寫了..... 

從業這麼多年,剖雞上萬,只是這次殺雞的"掙命"記憶最深刻,還有就是獸研所老師的剔骨刀在陽光下閃耀的光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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